林噙霜告訴安陵容道:
“阿娘我如你這般大的時候家就敗了,我不曾過上一天像樣的日子。我家中沒有活計,最後實在過不下去了。才來投奔盛家,我來盛家的時候,我身邊隻帶著一個小丫頭和一個老媽子,身無長物,我身上穿的還沒有盛府裡二等丫頭好!”
安陵容大概知道那是什麼日子。
她也曾拚命繡活。
即使父親有銀錢納妾,可卻不願意給母親治眼睛。
“我娘告訴我,盛夫人是個好人,會為我打算,那裡麵我在盛府的日子過得的確很好,隻是這盛老太太什麼都好,就是有一樣,老喜歡絮叨什麼“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人!
可老太太是侯府嫡親女兒,不知道外麵貧家的寒楚!而即使是她這般顯赫的出身卻依舊留不住丈夫,還被小妾害死了自己的兒子。
既然如此,她卻還堅信什麼真心,為我看上的都是清流書生。
“可是書生以後不是可以考取功名嗎?”
“我的傻墨兒,一個廩生一個月,不過六鬥米加兩貫錢,還沒有我們府裡一等丫頭多。你身上的襖子就值50兩,你手爐裡燒的銀絲炭一斤要二兩銀子,加上你日常的吃用,得幾個廩生才能供得起?”
“再說,貧寒子弟就一定品行好嗎?我表姐就嫁了個窮書生,原指著有出頭之日,可那書生除了能寫幾篇酸文,科舉不第,經商不行,家裡家外全靠女子張羅,為他生兒育女,好不容易攢下幾畝田地。後來收成剛略好些,那書生便張羅著要納妾,我表姐不肯,那書生便日日打罵我表姐不賢。後來,我表姐抵受不住,讓妾室進門,沒幾年便被活活氣死,留下幾個兒女受人作踐!”
安陵容沉默。
這事她是不知道的。
而林噙霜看著安陵容接著感歎道:
“墨兒,女人這一輩子不就是靠個男人?男人是窩囊廢,再強的女人也直不起腰。我當時就想,無論做大做小,夫婿一定要人品出眾、重情義、有才乾、才能給家裡遮風擋雨……跟了你父親,雖說是妾,卻再也不必擔驚受怕,至少能有一份安穩日子可過,兒女也有個依靠。”
“當初雖說老太太會給我一份體麵的嫁妝,可是她自己的嫁妝早就填到盛家了,她膝下還有孫子孫女,又要為你爹張羅仕途,對於我這個外人無非是麵上的體麵罷了,而她給我介紹的都是些耕讀之家,阿娘小時候已經吃過苦頭,不願再吃那樣的苦頭。”
林噙霜摸著女兒的手,講述她曾經的經曆。
安陵容如何不懂。
可是她不明白,這天下男女各一半,為何世道對女子這般不公。
她有手藝,有能力,即使沒有男人也可以活下去,偏偏要被困在內宅為男人窮儘一生!
爭取那個表姨,明明已經把日子過了出來,卻被男人毀了一生,還喪了性命!
這對女子是何其的不公。
同時,她也下定決心一定要搞錢。
男人不可能靠得住,但是有銀錢在身,不管有沒有男人她都能把日子過好!
於是三日後,再去莊學究的課時,她讓榮飛燕轉達了自己願意合作的意見,接著下學時榮飛燕便將兩份契書帶來,安陵容仔細看了每一條款項,其中標注分明,隻是在看到後麵利益三七分時停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