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司馬鈺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忽然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我或許能幫幫你。”【鬼小姐】蕭琳抱著胳膊來回飄著,輕飄飄的樣子加上認真思考的表情,讓她看上去有些滑稽,“你看,你現在不是隻有【一半】麼?”
“……然後呢?”司馬鈺對自己隻有【一半】這種事也就是想想就算了——自己現在不是還活得好好的麼?除了出去送酒時經常遇到修路、上課時莫名其妙地忘帶一些東西、逛街踩到狗尾巴等等一如平常的倒黴之外,也沒見自己與平常人有什麼不同。
一半就一半吧,司馬鈺一向奉行【能解決的事情叫麻煩,不能解決的事情叫現實】這個觀點,麻煩是能解決的,現實隻能被動接受——自己隻有【一半】這件事就是現實,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解決辦法。
所以她接受得很坦然,這是她一貫的生存方式。
“然後……我可以補上你的另一半——你看啊,你是【生靈】,有著【靈魂】、【生機】和【身體】;而我是【死靈】,隻有【靈魂】和【生機】,如果我進入到你的【身體】裡的話……會不會暫時補上缺失的那一半?”【鬼小姐】蕭琳掰著半透明的手指頭梳理著現有的條件,隨後打了個響指,“昨天就是最好的驗證——我發現你比一般人更容易附身,過程中甚至沒有感覺到任何阻力。如果能善用這一點的話……”
“……會不會有什麼副作用?”司馬鈺有些擔心地看著蕭琳——她不是不相信【鬼小姐】的理論,而是不相信自己的運氣。
生而為人十八年,她已經把一個普通人大半輩子經曆的倒黴事兒幾乎全都過一遍了。附身倒是簡單,萬一出了什麼岔子——比如自己的【靈魂】被擠出去了之類的——那可就搞笑了。
“不會的啦,我又不是要【奪舍】,隻是簡單的【附身】而已。”蕭琳連連擺手,【奪舍】這種事在【鬼界】可是大忌。
每個死去的【生靈】在地府那邊都有記錄,如果發生【奪舍】事件,會讓【死靈】的數量有偏差。每年七月十五的時候,地府的那些社畜們——哦,是【鬼畜】們——都會核對這一年【死靈】的名單,如果有錯誤的話,【鬼畜】們就會從頭開始再核對。
這可是十分巨大而恐怖的工作量。
閻王和判官不管這些小事,閻王隻管統籌地府的大方向,管理整個【鬼界】,判官隻管審判【死靈】生前死後的功與過,真要出問題了,擔責任的還是那些最底層的【鬼畜】們。
因為【死靈】數量眾多,現在【鬼畜】的怨氣一年比一年大,惹惱了他們,比惹惱了閻王還麻煩——他們可不管你生前是什麼達官貴人還是落魄乞丐,隻要敢給他們找麻煩,肯定往死了整你。
——大不了辭職不乾、入輪回重生去唄!都是【鬼】,誰還欠誰的了?
所謂【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就是這個道理。
所以【鬼界】最忌諱的就是【奪舍】,一般犯下這種錯誤的【鬼】都會被收拾得很慘——比如生前、死後的履曆上被偷偷加上一筆亂七八糟的賬什麼的。就算判官最後糾錯了,被改過履曆的【鬼】也已經受了不少罰,該遭的罪也都遭了一遍。
——小鬼是最不好得罪的,尤其是連年加班、連休息日都沒有的【鬼畜】們。
蕭琳不會犯這種錯誤,她有個朋友就是腦袋一熱奪舍了一個凡人,結果被搞得地府的十八座監獄——就是十八層地獄——挨個都經曆了一遍,被折磨的奄奄一息才重新判決入了輪回,而寫錯履曆的那個【鬼畜】早在審判前就辭職不乾了,聽說還修成了仙人,現在還在【仙界】活得好好的。
【人】有【人】的規矩,【鬼】也有【鬼】的規矩,就算僥幸躲得過一時,也早晚有被發現的一天。
“總之,先試試看,萬一出什麼事了我直接跑出來不就行了。”蕭琳摩拳擦掌,似乎對這種事很有興趣——嚴格來說【附身】也是違反規矩的,但如果當事人同意的話就沒問題了。這麼多年流連人間,蕭琳對於那些繁雜的規矩一步都不敢逾越,現在有了一個好說話的對象,當然要好好玩玩。
——哦不,是【幫忙】。
“……行吧。”司馬鈺思考再三,最終還是同意了——反正自己已經足夠倒黴了,再倒黴一點也無傷大雅。
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還不愁呢。
“行嘞!你站那彆動!”鬼小姐繞到司馬鈺的身後,在她的後脖頸處用手指畫了一個什麼符號,一邊畫還一邊解釋說:“這個是你同意我附身的【鬼術】,簡而言之就是一個合同,意思是你答應讓我上你的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