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鈺抹掉了牙膏沫子,心無波瀾地舉起了兩個牌子,對方隻看了一眼,就招手讓她們跟著進來。女人帶著她們繞過了房子,從後院的旱廁旁邊經過;又穿過了種滿後院、幾乎能遮蔽住天空的一片老槐樹,來到了北牆根的一個小倉庫旁。
小倉庫也就四平米左右,紅磚搭的,頂部和周圍落滿了枯葉,已經生鏽掉渣的破舊紅色鐵門上方掛著一個幾乎快爛沒了的木板牌子,上麵歪歪扭扭地用筆寫著幾個字:【千柳鎮分閣】。
——還是用黑色的油性筆寫的,而且看上去補過好幾次了,許多地方都有上一次寫的字的陰影。
這一刻,跟在這個白瞎了這張臉的女人後麵的司馬鈺覺得,自己恐怕到了一個什麼了不得的地方。
之前自己在廢品站打工的那間院子都比這地方乾淨整潔。
女人伸手打開們,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傳來——聽上去這破門軸就已經很久都沒上過油了,還能轉就是個奇跡——她率先走了進去,一邊走一邊還提醒她倆:“注意點腳下啊,很久沒人來了,樓梯有點舊……這破燈怎麼不亮了……”
司馬鈺準備了很多,唯獨沒準備手電。看著眼前就算是大白天也是黑漆漆的、通向地下的木板樓梯,心裡不禁打起了鼓。她幾乎是一步一停地往下走著,破舊的木板樓梯隨著她的腳踩上去時不住地發出呻吟,好像隨時都會斷裂一樣。好不容易捱到了平地,她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緊接著——
她踩到了一個什麼球形的東西,仰頭摔了個四腳朝天。
秦月趕緊將她扶起,當兩人站穩的時候,頭頂的燈忽然亮了。驟然的強光讓她倆有些睜不開眼,等眼睛適應了以後,她們同時愣在了原地。
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巨大的垃圾場,各種書籍堆得到處都是,而且還都鋪著一層厚厚的灰塵——她倆甚至不敢大口喘氣,氣流稍微大一點,揚起的灰塵就會讓這破地方連人都看不見。
“以後你倆就在這上課。”女人站在足有一座籃球場大小的屋子中間,絲毫不在乎踩著拖鞋的腳上沾滿了灰塵,“每天晚上七點到八點,我就是你們的老師。”
“老師我有問題。”司馬鈺當時就舉起了手。
“說。”
“能不能去樓上教。”
“不能,涉及到實戰,這裡結實。”女人果斷地否定了她的提議。
“老師您貴姓?”
“免貴姓柳,”女人隨意坐在一把椅子裡,可惜了她那身毛絨絨的睡衣,“柳垂蓮,蓮花的蓮。”
“柳老師,能去【萬妖樓】教麼。”
“不去,”柳垂蓮果斷拒絕了,還掏出了一支煙來點上——好家夥她也不怕粉塵爆炸了,“我討厭跟妖怪打交道。”
“……我也算【妖】來著。”
“你算【半妖】,另一半還是可以接受的。”柳垂蓮沒有絲毫鬆口,吐了口煙圈攏了攏亂七八糟的長發,拿眼角看著司馬鈺和秦月,“而且你算是【工作】,教你學法術有錢賺,誰跟錢過不去呢。”
“那還請柳老師移駕樓上。”司馬鈺歎了口氣,和秦月對視一眼之後,兩人無奈地挽起了袖子,“我打算收拾一下【教室】。”
“……隨便。”柳垂蓮起身走向了樓梯口,什麼也沒說就離開了。司馬鈺和秦月兩人找到了掃除工具,一直忙活到中午才收拾完了一小半——沒辦法,她倆可不想在垃圾場上課。
直到十二點的時候,樓上的門軸聲音再次響起,柳垂蓮拎著兩個塑料袋下來了。可還沒走完樓梯她就站住了,瞪大了眼睛盯著兩人,仿佛看著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
“……你倆怎麼不用法術?”
“我倆要是會還用找你來學啊?!”司馬鈺沒好氣地回了一聲,雖然找回了一些【靈魂殘片】讓她的體能稍微好了一點,但這座房間實在是太大了——她沒想到來這的第一課竟然是打掃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