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青他們是在村口碰見老六一行的。
有一說一,這一路差點兒沒把駱青給折騰死。他和夜疏雨、巫鎖庭三個離開【鬼界】走的是正當程序——這無可厚非,畢竟夜疏雨是【酆都大帝】嘛,不可能知法犯法。
打破自己定下的規矩,無論從任何角度都說不過去。
正經通往【人界】的【鬼門關】隻有三處,為了保持隱秘,這三處全都在十分隱秘的地方——【鬼門關】的【進】和【出】是兩個概念,【進】是一種,各地的【城隍府】都能進去,但要從原地出去,除了要有夜疏雨特批的【通關文牒】之外,還要帶著進來時當地【城隍府】批示下來的【入關許可】。
總而言之是個很麻煩的事,駱青來的時候沒有經過【城隍府】的【入關許可】——因為當時他是跟著夜疏雨進來的。
開玩笑,當地的【城隍府尹】不想乾了,連【酆都大帝】都敢攔?
再者就是當時的事態緊急,夜疏雨把【入關許可】這件事徹底忘在了腦後。不然按照她一板一眼的性格,無論是誰,哪怕是【七聖】進出【鬼界】,也要規規矩矩地照章辦事。
到後來她和駱青、巫鎖庭一直在研究焦黑土壤的事,補辦【入關許可】的事也忘得乾乾淨淨——
就這樣,夜疏雨破了一次自己的規矩。
已經破了一次,不能再破一次了——她已經將自己當月的薪水扣掉一半,以示自我懲罰,再扣一半,她這個月就要喝西北風了。平時工作壓力大,經常用花錢的方式來緩解壓力,夜疏雨根本就沒留下什麼存款。要是這個月的薪水真沒了,她連飯都吃不上。
——【酆都大帝】又怎麼樣?還不是得按照自己定下的規矩來?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點,夜疏雨在【酆都大帝】這個位置上一坐就是兩千五百年——按照【鬼界】以往的經驗,每過千年就要重新選舉一位【酆都大帝】。這樣做一來是考慮當屆的【酆都大帝】身體問題——如此高強度的工作,沒點實力還真就做不長;二來是考慮公平問題,不知道從哪一屆【酆都大帝】開始,就定下了這個規矩——【鬼界】之主這個位置是能者得之,這樣做也是為了【鬼界】未來的發展。
而夜疏雨的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深得【鬼】意,因此她已經連任了兩屆,據說五百年後的第三屆選舉連競爭對手都沒有,無論哪個鬼都自認為無法比她做得更好、辦事更負責,不出意外的話,算上這屆剩下的五百年,她至少還要做一千五百年的【酆都大帝】。
這對鬼界來說是好事,但對她來說真的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現在她忙得連找對象的功夫都沒有,曾經活著的時候就是黃花大閨女,死了一直到現在都是單身,算算看,差不多也該有三千年了。
也難怪巫鎖庭說她是【老姑娘】。
【老姑娘】辦事極其負責任,這就導致了他們仨必須要走正當程序、從三座用來【出】的【鬼門關】中離開。這三座【鬼門關】是【鬼界】的辦公人員專門走的路,夜疏雨自己就有出去的令牌,離開的時候可以不用走那麼多繁雜的程序和層層的審批,相對來說還要省不少時間。
其中一座就在【九嶺山】深處、荒山野嶺之中——沒辦法,為了不讓人發現嘛。不過出口的位置有一座莊園,有專門的【鬼】以【障眼法】偽裝成為人類守在這裡。這些留守的【鬼】唯一的工作就是守著點車——
是的,車,【人界】的交通工具——這裡可是大山溝,靠兩條腿走出去?彆鬨了,真這麼做,等出了大山溝,要辦的事情早就涼透了。
什麼?飛?
行,他們倒是都能飛,不過隔天的新聞聯播可就麻煩了。
【深山老林發現三個飛在天空的人形不明物體——是UFo入侵的目擊報告?還是某種大型飛禽?亦或是不為人知的神秘力量?——請持續關注,本台將持續為您進行追蹤報道。】
——嗯,解釋去吧。
倒也不是不能花錢擺平,就是以這仨人的存款,加在一起還得找人借錢去。
他們仨可是【七聖】,和人借錢?算了吧。
他們還是要臉的。
就這樣,三位三界中站在頂點的大人物花了一天的時間開出了大山溝——還是請其中一位留守的【鬼】幫忙開的車,因為他們仨誰都沒有駕照——輾轉到了【柳仙市】,為了趕時間坐上了穆小雅幫忙訂下的飛機航班,駱青這個沒出息的又暈機,吐得跟孫子一樣,下了飛機又坐了倆小時的驢車——
夜疏雨還行,仗著自己是隻有靈體的【死靈】,並沒有多大影響。駱青和巫鎖庭已經剩下了半條命,倆人一個拄著拐棍,一個掛在了夜疏雨的身上,跟逃難似的,總算是來到了【溪源鎮】的鎮口。
然後就碰到了一群衝出來的森林狼。
“滾開!彆擋道!”跑在最前麵的那頭森林狼見到三人,也不管會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了,畢竟大哥拿命給他們換來了生路,他們還要去將重要的信息帶往【九嶺山】。
駱青是走在最前麵的,見這群狼衝過來,他抬起手哆哆嗦嗦地在半空想畫個【攔路符】——好歹他也是【妖王】,【妖界】的規矩就是他和另外幾個【妖王】一起製定的,其中一條就是禁止在普通人麵前現原形,以免引發不必要的騷亂。
眼前這幾匹狼顯然是壞了規矩,他想要好好說教一下,結果因為被折騰了一路、實在沒什麼力氣了,還沒等【符】畫完,就被最前麵的森林狼撞得飛了出去。
——事後,老六拿著自己把【七聖】之一的駱先生撞飛出去這件事吹了一輩子的牛皮。
還好夜疏雨算是完好無損,她一把推開了掛在身上的巫鎖庭,抬起手指壓在唇邊念出了【鬼咒】,片刻的功夫,狼群腳下的地麵就變成了泥沼,無數白骨的手臂從中伸出,牢牢抓住了他們的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