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麵對鐘秋的話,駱青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倒是不意外【鬼魔靈】會保護小鈺,因為在【千魂塚】那裡,他親眼看到這個女人是如何不要命一般和那群【英靈】們戰鬥的。
隻是他不知道是否應該這樣簡單就信任她——畢竟兩千四百年前,【鬼魔靈】凶名在外,現在就算有些轉變,也不是輕易就能給予信任的理由。
“就你們那種【保護】的手段,我已經看得一清二楚,說實話,你們和那些傳統意義上的【英雄】基本一樣,可也正是因為這點,卻會屢次讓她陷入危險的狀況中。”
“英雄總是被世俗的【道德】所束縛——在你們三界之中,一位英雄曾說過……”說著,鐘秋將手放在了腰帶上,取下一隻掛飾使其浮在半空,片刻便成為了一把傷痕累累的戰斧——儘管似乎經過了無數的歲月,這把曾和某個【燕尾盾牌】是一對的斧頭看上去仍舊威力無比,“他說,吾保證不傷害無辜的人們、不傷害無辜的樹木、不傷害無辜的海洋,不傷害無辜的動物……”
“可最後,英雄卻無法取勝!他被斬去頭顱,被迫以胸為眼、以腹為口,從【人】化形為【妖】繼續戰鬥,卻仍舊無法擺脫戰敗的命運!”鐘秋猛然握緊了手掌,威力無比的戰斧立刻發出了金屬被拉伸時尖銳刺耳的聲音,直到她的手掌鬆開,那陣聲音才驟然停止——“【無辜】二字本身就是枷鎖,駱青,你們的顧慮太多了,這樣是保護不了她的。”
“那不是我們無視蒼生的理由……”駱青知道她說的是誰,也知道這些話有道理,但如果真那樣做了的話,那他們【七聖】又與【鬼魔靈】有什麼分彆?
“所以她需要我,需要一個不計代價來保護她的殺手,而不是一群畏首畏尾的【聖人】。”戰斧重新變成了掛飾——這柄戰斧的主人曾是鐘秋的向往,可直到鐘良死去的那天,她才知道【英雄】這種東西根本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她不要做【英雄】,為了小鈺,她可以重新做回惡名昭彰的【屠夫】。
——從那天【青鸞山】、【溪源鎮】的街道上,表哥的身影和小鈺莫名重疊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個開朗且善良的丫頭和鐘良簡直是一路人。如果遇到當年的情況,這丫頭一定會做出像他一樣的決定吧。
鐘良的悲劇,絕不可以重演!
“我會粉碎出現在她麵前的一切障礙,無論是【你們】,還是【百鬼眾】。不過,我會儘可能地顧及到她的感受,儘量不會做讓她為難的事——隻是【儘量】而已,必要的時候,我會根據自己的預估來做決斷。”
“作為交換……”說著,鐘秋的表情變得柔和了許多,又回到了她剛剛進屋時的樣子,“……我會放棄另外六塊【白羽聖石】碎片中的力量,【鬼魔靈】將永遠不會再出現於三界之中。”
“……如果我拒絕呢。”
“那就要做好重演兩千四百年前那場戰爭的準備,”鐘秋的語氣很平靜,可聽在駱青的耳中,卻讓他的冷汗浸透了衣衫,“而這一次,朕……不會手下留情。”
駱青沉默了很久,過了好一陣,他才用力搓了搓臉——
“我自己無法決定,給我點時間,我需要和其他人商量一下……”
他是真的沒辦法了——這女人說得好聽一點,是來找他商量、提建議的,說得不好聽點,這純純就是來威脅自己的。【鬼魔靈】至今沒有使用武力,估計也是在顧及小鈺的感受吧。
看來那個傻丫頭對她來說,真的很重要。
既然如此,還是先穩住她再說吧——關於這點,駱青是真的沒法自己做決定,他得跟另外幾位好好聊一聊。
這一刻,駱青有點想念王李趙劉張幾位寡婦了。
起碼她們隻能表麵上鬨一鬨,憑幾個寡婦,還彆說三界,連他這小破院子都動搖不了——但眼前這個女人可不一樣,真把她惹急了,【人界】的【昆侖山】和【鬼界】的【酆都城】都暫且不論,這娘們兒敢直接打【仙宮】去你信不信?
“我沒多少耐心。”鐘秋說著站起身來,走到臥室門旁邊,穿上了自己的布鞋——她還是很有禮貌的,屋裡的地板很乾淨,她沒有穿鞋進來——“三天後我會再來,根據你們的答複,我會決定我的做法。如果你拒絕了,我就會將三界變成保護小鈺的堡壘,任何人都無法再傷害她。”
【鬼魔靈】走了,天知道這女人會去哪。駱青坐在剛剛收拾好的行李旁邊,看了看那個大包裹——這一刻,他都已經想著該如何跑路了。如果【鬼魔靈】這次真的和他們認真動手,三界這邊是根本沒有任何勝算的。
——當年,他和雲若水,可是親眼看著【鬼魔靈】自己走進封印的,而當時的自己和小師妹已經近乎力竭,對方卻仍舊毫發無傷。
這等差距,已經不是【努努力】就能改變的現狀了。
或許是因為鐘良的關係,讓【鬼魔靈】對司馬鈺十分重視,這是好事也是壞事——如果小鈺平安無事,那三界就會安穩如常,可一旦小鈺出了什麼問題,這名自詡【屠夫】的保鏢就是最大的威脅。駱青現在才懂得,當年的鐘良對鐘秋來說有多重要——甚至已經重要到,將她的思維模式完全扭曲,變成了一個極端的怪物。
算了,還是先找其他幾位商量一下吧,自己在這想破腦袋也不會有解決辦法的。
希望那幾位能理解一下吧——三界可無法再承受一位【鬼魔靈】的怒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