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良是在【仙界】被處死的,靈魂也早就被打散,不可能來到【鬼界】的。現在唯一的念想也杳無音信,女子再次回到了臨死前的樣子——她漫無目的向前走著,若不是自己一身靈氣與修為被儘數剝奪,她早就用【仙咒】讓自己魂飛魄散了。
哪還會像現在這樣,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直到,她的麵前,出現了一座深淵。
——尋找女兒的這二十年裡,她聽說過這座深淵。沒有任何【鬼】願意接近這裡,據說,就連【酆都大帝】也不知道深淵裡麵有什麼,如果掉下去的話,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女子在深淵旁邊坐了很久很久,她在回憶,將自己與女兒和表兄的——對了,已經可以不用叫他【哥哥】了,這裡沒人在乎那些的,所以,那是她的【夫君】——美好回憶如碎片一般,一點點拚接成一幅美好的畫卷。女子輕輕笑著——在麵對那些回憶的時候,她還是可以笑出來的,畢竟那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
不知道回憶了多少次,女子疲憊地站了起來——差不多是時候離開了。
他們都不在了,自己就算再去輪回,又有什麼意思?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和頭發,讓自己看上去儘量體麵一些,她不想最後離開的時候還是邋邋遢遢的樣子。等到將長發盤起一部分,用地上的小樹枝固定好,女子毫不猶豫地邁入了深淵。
再見了,這美好,而又令人厭惡的凡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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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落的恐懼令鐘秋驟然驚醒,她猛然坐起來,大口地喘息著。額頭和身上的衣衫早就被冷汗浸透,在這深冬之中,令她感受到陣陣的寒意。
——又是噩夢。
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做過臨死前這種夢了,那是她永世都無法麵對的夢魘。
好在,那隻是一場夢——鐘秋輕輕歎了口氣,抬起手遮住了眼睛,身子一軟靠在了旁邊的牆上。就在這時,旁邊遞過來了一條毛巾和一杯水。
“剛才就聽你在喊‘女兒’、‘夫君’什麼的,怎麼叫也叫不醒,”柳垂蓮隨意披著睡袍,衣襟都敞開著,還不斷散發著酒氣,“擦擦汗吧,現在你有身體了,感冒藥可是要花錢買的。”
“……謝謝。”鐘秋接過毛巾擦了擦臉,又拿起水杯一飲而儘——可直到喝光了,那嗆人的味道才忽然讓她猛烈地咳嗽起來——
“這……這是酒?!”鐘秋大驚失色——她一直都不能喝酒,就算是以前還活著的時候,也是沾酒就醉。
“啊,抱歉,拿錯了。”柳垂蓮愣了一下,接過杯子聞了聞——是從駱青那裡買來的酒沒錯了,抓了抓頭發,柳垂蓮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渴了就喝這東西,當水喝的,習慣了,沒聞出來,黑燈瞎火的也沒看清楚杯子……我去給你換一杯去。”
給自己加了個【保暖術】,柳垂蓮翻身下了炕,走到桌邊重新倒了一杯涼白開。可還沒等水倒完,就聽見身後傳來了【砰】的一聲——
回頭一看,鐘秋已經暈了過去,手臂還垂在炕沿外麵。
“……早知道這家夥這麼好對付,二兩酒就能拿下,當年何必死那麼多人的……”柳垂蓮歎了口氣,回到炕邊將她的手臂塞回被子裡,自己則從旁邊的箱子裡扯了一瓶啤酒出來,打開蓋子仰頭吹了半瓶。
——她的酒量驚人,一般人都不敢和她拚酒的,因為這家夥平時真的拿酒當水喝的。
喝了半瓶酒解了渴,借著窗外的月光,她環視了一圈周圍——
曾經滿地無處落腳的酒瓶子沒有了,桌上也被收拾得乾乾淨淨,連灶台裡的陳年老灰都被掏出來鋪在了院子裡,等來年開春的時候當作養地的肥料。
玻璃被擦得一塵不染,中廳掛滿了洗好的衣服——還都是手洗的,因為她家的洗衣機因為樣式太老,忽然洗一大堆衣服,不幸出了故障,新的洗衣機還沒來得及買回來——碗櫃中的碗碟擺得整整齊齊,冰箱裡也多了許多食物。
柳垂蓮從未感覺自己住的這個窩還有一天能如此像一個【家】——這些當然不可能是她做的,而是住進來的鐘秋實在看不過去了,才下手裡裡外外好好整理了一遍。柳垂蓮一開始還阻止來著,她覺得住的地方有個能睡覺的炕就可以了,沒必要收拾得那麼整潔。但在被【大災炎】威脅過之後,她也隻能老老實實地閉嘴——
算了,這女人願意做就做吧。
誰讓自己打不過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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