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風行的酒在一瞬間醒了一半——他是被嚇醒的。
首先嚇到他的,就是來自秦月的殺意——麵前的【鬼】和身後的那個法力十分深厚的人類嚴格來說都比這個最年輕的、看上去也就和司馬鈺差不多年紀的姑娘要強上許多倍,但她倆都沒有這個小姑娘的殺氣重。另外兩個都是抱著各自的目的去施法的,而這個小姑娘,則是純粹為了殺人去的。
瞬間顯現出的殺意讓厲風行打了個哆嗦,他有些疑惑地看著秦月,不知道這丫頭哪裡來的這般殺意——這陣殺意來得快去得也快,卻也足夠讓他一個【大妖】心裡發毛,甚至感受到了一絲恐懼。
如果不是她手中的【風刃】是對著眼前的【惡鬼】去的話,厲風行幾乎都以為她和【惡鬼】是一夥的了。
然後就是來自身後的、貼著自己周身覆蓋過來的【靈氣】。這股靈氣對【生靈】來說沒什麼攻擊性,但麵前這個【惡鬼】估計會受不了——靈氣與鬼氣向來無法共存,如果【惡鬼】被這股靈氣接觸的話,就算不死估計也得褪層皮。
最後就是眼前的這隻【惡鬼】——準確地說,是她拋出去的那柄鐮刀——鐮刀上衝天的鬼氣不亞於身後壓來的靈氣,其飛行路徑上的一切三界之物皆被深度腐蝕,彆說土地和樹木,就連其目標、剛剛自己嘔吐時扶著的那棵幾乎完全是由靈氣所凝聚而成的巨樹,也被其散發出的鬼氣所腐蝕。
厲風行想攔一下鐮刀,不過最終還是放棄了——權衡了一下鐮刀的鬼氣和自身的妖氣,他覺得以自己這兩下子,彆說攔下來了,估計在靠近的一瞬間就會被腐蝕得隻剩下一堆骨頭。
——這還是樂觀的情況,很有可能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來。
就這樣,當鐮刀的刀刃釘入樹乾的那一刻【降魔咒】的威力也蔓延到了時幽那裡,與此同時,秦月的風刃也觸及了時幽的身體。下一瞬間,【鬼鐮】和【神木】接觸的地方爆發出了強烈的法術波動,將在場的兩人一鬼一妖吹得四散分開。
如同引爆了一輛裝滿了炸藥的卡車,四位都被吹出了很遠——就結果上來說,除了厲風行這個忽然出現的攪局者,剩下的三個幾乎可以說都得手了——
時幽成功地毀掉了【擎天的樹枝】,神木的靈氣快速潰散,片刻之後便重新萎縮為插在地上的一根平常的手杖;曲知音的【降魔咒】也成功了,時幽在被【降魔咒】覆蓋的一瞬間,靈體猛烈地顫抖了一下,原本就惱人的陣痛變得更加強烈,一時間竟讓她無法起身;秦月的【風刃】也如願切開了【通幽鬼】的靈體,在被【降魔咒】中和了大量鬼氣的情況下,時幽幾乎無法抵抗秦月全力一擊的風刃,整個靈體從左肩開始一直到右肋被切開,隻要風刃再前進一點,她恐怕就要重塑自己的靈體了。
雖然都得手了,但她們三個受到的損傷也都不小,曲知音和秦月因為這一擊,幾乎耗儘了全部的法力,如果還沒消滅【凋零】的話,就隻能依靠被送到【六爻鎖仙大陣】之外的【除魔部】成員了。
時幽也沒好哪去,身體被切開,還受到了強大靈氣的衝擊——除了兩千四百年前的那場大戰之外,這大概是她受過的最重的傷了。龐大的鬼氣被剛剛的衝擊和斬擊散去了七七八八,留下來的也僅夠維持她的靈體。如果不趁著這個機會離開的話,她真的會【死】在這裡。
魂飛魄散的那種。
身體變得幾乎完全透明的時幽硬撐著推開了法力耗儘的秦月,和另外幾人保持了距離。就在這時,她看到了自己被【障眼法】隱藏起來的【身體】旁邊,她家陛下送給她的那些小飾物散落了一地——強大的靈氣與鬼氣對衝之下,她的【身體】也沒能幸免——在那堆小飾物中,她看到了一隻鈴鐺——
那是【望海崖】時,她的陛下送給她的,使用這個鈴鐺,可以聯係到她的陛下。
時幽幾乎條件反射般伸出手,可也僅僅是【伸手】這個動作——
就是這一刻,她不想讓她的陛下來救她了。
鐘秋在【曦雨山】那段時間的生活,時幽全都看在眼裡。她看著陛下被遊樂場的【海盜船】嚇得腿軟,看著陛下吃著小吃街的各種美食,看著陛下和那位名叫【司馬鈺】的姑娘四處遊玩,看著陛下在與她聊天時傳來的整整歡聲笑語——
是啊,陛下已經放下仇恨了,她現在過得很快樂的。
如果現在向陛下求援的話,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來救自己吧。可如果那樣做,這種能讓陛下露出那樣輕鬆笑容的生活,就會被完全打破。
——麻煩是自己惹的,時幽不想讓陛下再回到這種打打殺殺的生活中。在成為【鬼魔靈】之前,陛下可是十成十的大家閨秀,彆說打架了,她連蟲子都不忍心踩死。
再將陛下拖入爭鬥的漩渦,時幽覺得,她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對於鐘秋,時幽崇拜著、敬仰著、甚至可以說是【愛著】。如果自己的魂飛魄散能換來陛下永世的安寧,她寧願不要這殘破的靈體。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所以她收手了——大不了跟這群胡攪蠻纏的凡人們拚了!結果如何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