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穆小雅她們,時幽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她還是第一次來【九嶺山】這邊——其實她從前就對這片有著強大防禦法術保護的地區充滿了興趣,但因為兩千四百年前自己所屬的【鬼魔靈】勢力與三界都是敵對的關係,她一次都沒有來過。
她是真的不敢來——時幽並沒有將【七聖】什麼的放在眼裡過,在她的概念中,所謂的【七聖】也不過是比普通的【大妖】稍微強大一點而已。在那次戰爭中,她曾對抗過夜疏雨和當時的一位人類勢力中的【七聖】,以一敵二還能將對方壓製得毫無還手之力。要不是自己家主子趕時間要快點去【仙界】的話,她有信心直接殺掉她們。
但現在不一樣了,如果自己在全盛時期,就算打不過她還可以逃。以現在自己重傷未愈的靈體,彆說【大妖】了,可能隨便一個【妖】或【鬼】都能乾掉她,連跑的機會都不會有。
吃了止疼藥,又點燃了一塊能夠安神的【金壽】,時幽舒舒服服地躺在大床上,一邊看著電視一邊盤算著明天去哪裡玩玩。好不容易來這裡一次,而且以後還不知道能不能再來,她想趁著自己還虛弱,好好地玩幾天再說。
就在她研究攻略的時候,外麵忽然傳來了敲門聲。時幽還以為是酒店的客房服務,起身就去開門。可當門打開的時候,她卻在外麵看到了司馬鈺。
“小鈺?”剛剛在飯桌上的時候,司馬鈺表現出來的主動讓她以為自己已經和這丫頭混熟了,因此用昵稱來稱呼對方,“你還有什麼事麼?穆小姐和小默呢?”
“她們先回去了。”司馬鈺的聲音有些低沉,但還是儘可能地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和表情,“我有些事想找您聊聊,可以……進去說話麼?”
“當然可以。”時幽側過身來讓出了一條路。
司馬鈺進了房間,等到時幽將門關上的時候,她才看向了床頭櫃放著燃燒中的【金壽】的小香爐,還有幾個藥瓶子。
“……你生病了?”那幾瓶藥很紮眼,有一個蓋子還沒蓋上。
“算是吧。”時幽倒了兩杯水放在桌上,“從前變成【鬼】時候的後遺症,每隔一段時間靈體就會疼得受不了,在鬼魂狀態下還能用【金壽】壓製一下,但有了人類的身體,疼痛也會跟著同步出來。那些都是止疼藥,算是老毛病了。”
“你為什麼會變成【鬼】?為了力量?”司馬鈺拿起了其中一隻藥瓶看了看,就是普通的止疼藥而已。
“怎麼可能,我討厭暴力,如果付出這些代價是為了力量,那我寧願不要。”時幽輕輕歎了口氣,剛剛變成【鬼】時那種燒灼的痛感因為司馬鈺的話而慢慢顯現,“原因很複雜……我可以不說麼?”
“當然可以,”司馬鈺放下了藥瓶,來到桌邊坐在了時幽的對麵,“我來找你……是為了這個。”
說著,她從懷裡拿出了一張紙,展開,上麵是時幽靈體的素描畫像,右下角寫著【凋零】兩個字。
看到這個畫像,時幽深深吸了一口氣——她很佩服司馬鈺能忍到現在,畢竟鐘秋說過,秦月是她的摯友,兩人不是姐妹勝似姐妹,秦月因自己而死是事實,直到她將司馬鈺讓進來的那一刻,她還以為對方會直接打過來。
“……沒錯,秦月是我殺的。”
看著那幅畫像許久,時幽喝了一口水,輕輕歎了口氣說道“當時的情況很複雜,我……我本來不想殺任何人的。”
——她決定將這件事扛下來了。
事實是,殺掉秦月的是鐘秋留給她的鈴鐺中的那道【保險】,她甚至還試圖替秦月擋下那次攻擊。但她不能承認,不然的話……
這丫頭就會將仇恨放在她的主子鐘秋身上。
鐘秋那麼重視這個傻丫頭,時幽不想看到那種情況發生。反正自己已經是人人喊打的【百鬼眾】一員了,司馬鈺也知道這件事,不如將這些壞事全都放在自己身上好了。
為了鐘秋,她願意獻出自己的一切,背背黑鍋而已,她不在乎的。
可就在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對麵卻傳來了玻璃碎裂的聲音——司馬鈺已經捏碎了眼前的玻璃杯。不僅如此,她的脖子上開始漸漸顯現出鱗片,眼睛也慢慢睜大。直到兩個美瞳從眼眶中掉下來的時候,時幽看到了她如同野獸一般、縮小成一條豎線的瞳孔。
時幽心中頓時升起了警覺——直到昨晚和她在學院的女寢大二部見麵的時候,她都沒有從這丫頭的身上感受到多少【妖氣】。但現在,她的【妖氣】忽然膨脹得十分恐怖,甚至已經快有了實體——
從司馬鈺的身後,她甚至看到了一條蒼白大蚺的虛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