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很小,隻有一層,不過還是有幾個包廂的。溫清海早就訂好了一個,在等秦月的時候,自己叫了一壺酒,一邊自酌一邊等著秦月。
現代的酒比自己那個時代的酒要有勁兒多了,不過這絲毫影響不到他。就算當年的酒再淡,他也是喝了大半輩子的,根本就不在乎這點多出來的度數。
除了酒,他還點了一大桌子的菜——首先就是他現在有錢了,夜疏雨許給了他和修樺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錢,就算他倆再怎麼揮霍,第二天銀行卡中的數值還會被填到八位數。而且就算他倆花得再大,當銀行卡中的數值低於某個數值的時候,還是會立刻回到八位數。
溫清海不知道夜疏雨是怎麼做到的,不過這倒是方便了他——管那麼多乾嘛,有錢花就行了唄,況且他們兩口子的日常開銷也並不大,修樺吃不慣外麵的飯菜,回家之後一直都是他在做飯的。衣服方麵兩人私下裡也更傾向於他們自己那個時代的服飾,一年到頭往死了花也花不出銀行卡上麵那些錢的零頭。
“鹹了點兒,不過口感不錯。”溫清海品嘗著紅燒肘子,一邊吃一邊給出了中肯的評價——他那個時代沒有高壓鍋,想要做出這種口感的肉類根本不可能。就在他自斟自酌的時候,電話響了起來,“到了?三號包間,進來吧。”
打電話的是秦月,估計是在外麵沒找到人吧。
不一會兒,門被打開了,秦月走了進來。在囑咐服務員沒什麼事不要進來打擾之後,兩人關上了門,溫清海想要替秦月的酒杯倒滿,卻被對方給攔住了。
“我不喝這種酒。”秦月隻和司馬鈺喝過啤酒——她不喜歡喝酒的。對她來說酒精對小腦和肝臟都有不小的損傷,如果不是和小鈺過上了平穩的生活,她是從來都不碰的。
“那你想喝什麼,隨便點,我請客。”溫清海沒有再堅持,他不喜歡勸酒——喝酒這種事情嘛,總是要開心的。既然對方喝著不開心,那自己就算勸下去也沒意思。
反之如果對方喜歡喝酒,那不用他勸,人家自己就會找酒喝。
他喜歡這種毫無負擔的相處方式。
“就這樣吧。”秦月沒有喝飲料,而是拿起了筷子——她是真的有些餓了。不僅是她,溫清海也沒再說什麼,二人風卷殘雲一般收拾著一桌菜,二十分鐘不到,盤子裡就隻剩下一些帶著油星的湯水了。
——兩人都是習武之人,身體消耗可都是很大的,飯量也自然很大。像這種兩人吃一桌子菜的場景,彆說是和秦月,就連和自己老婆修樺也是這個飯量。
就這二人還覺得自己算是比較矜持的,如果當年羅煙還在,她一個人就能吃他們兩口子的飯量。
【天下無敵】可是消耗很大的。
酒足飯飽,兩人滿足地拍著肚皮。溫清海打了個飽嗝,用餐巾紙抹了抹嘴,望著對麵的秦月說道“你是最近才成為【鬼】的吧,說起來你的事兒,我也算幫了點忙。”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裡,溫清海將【仙界】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秦月,甚至包括【鬼魔靈】演的那出戲,以及司馬鈺化身為蒼白大蚺的事情全部娓娓道來。
“司馬鈺那丫頭什麼都沒和你說,估計是怕你擔心吧。”溫清海仰頭喝了一盅酒,用手背抹了抹嘴巴說道,“你交了個好朋友,真是讓人羨慕。”
“……你沒有朋友?”秦月沒想到自己死了以後,小鈺為自己做了那麼多事,一時間心中流過了一股暖流——在這個世界上,她隻有小鈺這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在大一開學那幾天自己從一群流氓的手中將她救下來的時候,根本就沒想過兩人會一起走到如今的地步。
現在回想起來,一切都恍如夢幻一般。
“我這種人哪有什麼朋友——在我那個時代倒是有幾個,不過也早就投胎去了,現在不知道在哪副軀殼裡待著呢。”溫清海聳了聳肩膀,眼前劃過了卓一寒他們的身影。再加上酒精的影響,讓他不自覺地回想起了過去的種種。
“你那個時代?”
“是的,很長,想聽?”
“嗯。”秦月說話從來不會拐彎抹角,她的性格就如同她的武術一樣直白。
“那可就說來話長了。”
當溫清海將自己的一生講完的時候,兩人已經散步在回旅館的路上——那個故事太長了,就算溫清海挑著重要的來講,也一直講到了後半夜。小酒館早就打烊了,兩人隻能邊走邊說。
“所以啊,你的秘密什麼的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我隻是想知道你那奇異的武術和我那個時代的朋友們有什麼關係,他們人不在了,不過他們的武術卻留了下來。”溫清海拎著酒瓶仰頭灌了一口,外套敞著懷、領口部分滑下了肩膀,兜住了他長及小腿的頭發,裡麵穿著黑色的小背心。從背影看去,這個少年竟有著一些女人的嫵媚。
“當然,你不願意說也無所謂,我會自己去查,反正我現在有的是時間,也有的是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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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武術名為【修羅戰舞】,來自【修羅村】,具體的來源我也不知道。”秦月還真就不知道自己的武術從何而來,她沒有溫清海那種俠客一般的情懷,隻是將武術當成殺人的工具而已,沒有那麼多感情在裡麵,“【修羅村】禁止外人進入,原因就彆問了,對你也沒什麼好處。如果你要去【修羅村】的話……【侯院】的侯師叔偶爾會去【黑森林搏擊俱樂部】找我師兄黎江,他應該有辦法把你帶進去。”
“這樣啊,【修羅戰舞】。”溫清海坐在了旅館院子外麵的長椅上,他打算吹吹風再回房間,“怪不得昨天傍晚的時候你打起來像跳舞一樣,還有你那身奇異的關節,真是讓人應付不來。”
“那你為什麼不拿武器?你的武術要配合武器使用才能有最大威力吧,如果你用武器的話,我可能連十分鐘都撐不住。”秦月問出了昨天就想問的問題——他明明那麼強大,卻要收著手和自己打。
“打贏你不是目的,我隻是想知道你的武術來源而已,勝負什麼的重要麼。”溫清海豪放地笑了幾聲,仰頭將瓶中酒喝光,隨手一丟,空瓶子準確地掉進了數米遠的垃圾桶中,“對了,提到這個,雖然我不該問的,你就當我好奇吧——你跟方夢魚到底怎麼回事?你們不是情侶麼?怎麼昨天那麼大誤會都不解釋一下的?”
“這個說來也話長了。”秦月難得地歎了口氣,“事實上,當初答應和他交往的人並不是我,而是作為我的替身,幫我賺課時學分的一個【鬼】,她叫江鈴,就是給你塑造血肉之身的那個。如今我變成了【鬼】,以方夢魚的條件,可以找個人類過正常人的一生的,跟我在一起就是浪費時間。”
“所以你……”溫清海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嗯,我們在一起不合適的,況且我不打算接觸【感情】這種東西,能讓我感到溫存的,有小鈺一個就夠了。像我這種雙手沾滿鮮血、冤魂纏身的人,也沒資格談什麼感情。至於方夢魚這個人吧,挺好的,不過我們真的不合適。直接提分手又怕傷到他,所以才用了這種方法。還有,劉慧那姑娘不錯的,對方夢魚一往情深,而且很有勇氣,家世也和他相當,那才是他該選擇的……”
“……所以這就是你故意疏遠我的理由?”
秦月話未說完,身後就傳來了方夢魚的聲音。兩人嚇了一跳——是真的一【跳】——他倆同時從長椅上跳了起來,甚至同時擺出了攻擊的姿勢。
接下來,兩人看見陰影中慢慢站起來一個人。當對方走到路燈下的時候,方夢魚一臉苦笑地站在那裡。
——說實話,方夢魚這一晚上都沒睡著,一直到現在。最後他索性起床去外麵散步,走累了就打算休息一會。
他不知道自己和秦月之間的感情最近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卻聽到了後麵傳來的談話聲。
他坐著的那個椅子是雙向的,共用一個梯形的靠背,而且又處於燈光比較昏暗的地方,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清楚有人。那兩個談話聲的主人就坐在了自己身後,和自己背對背靠著,其中一個聲音方夢魚無比熟悉,是秦月。
至於另一個人,雖然喝得有些大舌頭了,但他還是聽出了是最近轉來的那個插班生。
原本方夢魚是打算離開的,偷聽彆人說話可不是他的嗜好。可當這兩人說到昨天傍晚他們其實是去切磋武術的時候,方夢魚停下了起身的動作——既然如此,那秦月為什麼不解釋一下,而是任由那些大嘴巴的女生們汙蔑她的清白?
可越往後聽,方夢魚就越是心驚——武術來源?答應交往的不是秦月?替身?【鬼】?塑造血肉?雙手沾滿鮮血?冤魂纏身?!
這都是怎麼回事?!
看著對麵方夢魚帶著審問意味的疑惑目光,秦月和溫清海對視了一眼,兩人的臉色都十分難看。
——完蛋,露餡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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