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夢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感覺現在還是先聽對方的話比較好。他慢慢蹲了下來,溫清海也適時地抽出了鋼筋,伴隨著一陣血肉撕裂的聲響,一樣黑色的東西掛滿了粘稠的液體落在了方夢魚的腳邊。
——那東西好像鋸子一樣,上麵布滿了鋸齒,但又不太像——鋸子的鋸齒是連在一起的三角形,這玩意兒更像是倒豎的針一樣。
剛想用手碰一碰,溫清海的警告立刻在耳邊響起“上麵不乾淨,碰了搞不好要住院的。”
說完,長發的少年離開了原地,讓路燈的光線照到了方夢魚的腳邊。他慢慢看清楚了地上那東西——那可不是什麼鋸子,而是仿佛某種昆蟲的……節肢?
想到這的時候,方夢魚打了個哆嗦——如果這條比自己的手臂還要長的東西真的是節肢的話,剛剛自己身後站著的,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回酒店裡,立刻走,彆回頭。”溫清海一邊用鋼筋敲著地麵一邊向側方走去,似乎在吸引著什麼的注意力。聽到這句警告,方夢魚扶著有些發軟的雙腿慢慢站起來,剛想快跑,就聽見溫清海善意的提醒,“慢慢走就行,走快了,它們會看到的。然後……儘量彆出聲。”
方夢魚心說您還真看得起我,看到如此怪異的東西,彆說跑了,他連走路都走不快。
短短三十米的距離,他整整走了五分鐘。這五分鐘裡,身後不斷傳來血肉撕裂的聲音、甲殼碎裂的聲音、類似昆蟲飛行時的振翅聲、堅硬物質與金屬碰撞時的悶響、以及人類的腳步聲和喘息聲。好幾次他都想回頭看一眼,最後還是忍住了。
有些時候,人得聽勸,絕大多數情況下,好奇心隻會惹來麻煩。
好不容易挪進了酒店一樓大廳,靠在牆上,方夢魚這才長舒了一口氣。這時他才敢回頭——夜色中不知何時升騰起了霧氣,霧很薄,仿佛一吹就散的樣子,卻又飄在那裡無法散去。隱約間,他從霧氣最底層看到了許多黑色模糊的物體,那些東西奇形怪狀地堆在那裡,讓人無法辨認外形。
那些物體的周圍有著許多類似剛剛節肢上掛著的粘液,路燈下反射著異常的光輝。就在他想仔細看的時候,少年的臉忽然出現在視野中。
“看了會做噩夢的。”溫清海將螺紋鋼筋放在了大門外的角落,脫下了身上不知道染成什麼顏色的運動服隨手丟在垃圾桶中,還在上麵蓋了許多雜草,“隻要你待在樓裡,【它們】就進不來。這些東西主要在晚上活動,所以晚上的時候儘量不要出去。”
說完,少年便離開了,留下方夢魚一個人在原地發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被一陣困意侵襲,就在他打算上樓睡覺的時候,眼角不經意間看到了貼在一座盆景後麵、隱秘角落中的符籙。
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什麼無法用科學解釋的怪異之物不成?
魂不守舍地回到了客房,方夢魚趴在床上回想著剛剛的一切,直到現在他都感覺那麼不真實。就在他輾轉反側的時候,部長李長富忽然翻了個身麵向他“你也……睡不著?”
方夢魚正打算回答,李長富卻接著說了下去“你是不是……也碰到了奇怪的事情?”
“……嗯?”方夢魚一下子精神了。
他對這個【也】字十分在意。
難道這家夥也發現過什麼奇怪的事情?方夢魚從床上坐了起來,用詢問的目光看向了李長富——他是得好好問問,自從秦月幾天前離開之後、一直到回來之前的這幾天裡,自己還真就沒出過門。每天不是在酒店二層的室內健身房度過,就是在一層的餐廳吃飯,再不然就是窩在客房裡不出去。
——反正外麵也沒什麼可玩的,他以前來過一次林海市,該吃的該玩的都吃過玩過了,也不感覺新鮮。這種天氣又不適合逛街,再加上秦月的事情讓他心亂如麻,索性好好宅了幾天。
至於奇怪的事情……他好像還真就沒怎麼碰到過。
“你是不是也無法走出酒店的院子?!”李長富起身關上了窗戶打開了空調,坐在了床邊看著方夢魚,“剛剛你出去的時候,有沒有經過院子的大門?!”
“……沒有。”方夢魚搖了搖頭,他隻想在院子裡走走而已。酒店大樓外麵的院子很大,一大半用來作停車場,剩下的種著綠植、還擺放著長凳之類的公共設施。他並不打算走太遠,隻是想出去平複一下心情而已,並沒有走向院門那邊。
“院門那邊出什麼事了?”
“……看來你這幾天是真的沒出過門。”李長富點了點頭,對這位文武雙全的學長著實有些佩服——要不然人家怎麼就能拿獎學金呢,在酒店房間一待就是好幾天,今天才剛剛出門,而且對外麵新奇的一切似乎都毫無興趣,從沒見他出門玩過。
這定力,也沒誰了。
“事實上,最近酒店周圍,好像確實出現了幾件怪事,但因為沒什麼具體的證據,現在也隻是處於猜測的階段。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