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鑫掃了一眼四周的觀眾,視線在邊角處略微一滯。
曾夫子獨自坐在那,兩眼微眯,似睡非睡。連一直陪著他的小六,也已悄摸摸地擠到了前排。
“甄氏生有一女,年方十六,小字麗娘,生得美貌清秀,多情善感。”
“試問哪個少女不懷春,想那麗娘天生麗質,正是情竇初開,心懷浪漫。又是無書不覽,無史不通,琴棋書畫,嘲風詠月,女工針指,皆是精曉……”
阿黎麵無表情地叉著胸,看著略顯不自在的甄鑫,心裡默默地念著:會讀書,通琴棋書畫,還得會女紅。
甄公子喜歡這樣的女子?
“為了能讓女兒成為識書達理的女中楷模,杜太守為其聘請一位年過五十的黌門老儒,陳最良……”
老儒,姓陳?
幾個目含深意的眼光,同時望向在場唯一坐在靠背椅的曾夫子身上。
“你說書便說書,指桑罵槐的是什麼意思?”有人怒道。
我怎麼就指桑罵槐了?
甄鑫大汗,原文就是這樣的好吧!
“諸位客官,我說我的書,你們聽個樂。切莫對號入座,如有雷同,純屬巧合啊……”
“就是,甄公子說個書而矣,不要那麼敏感好不好!”
“天下老儒那麼多,又不隻有曾夫子一個!”
“不聽給老子滾蛋!十年了,這是第一次聽人說書,想嘎嘎吱吱的滾回家去!”
“肅靜——”俞婆婆梗著脖子喊道。
曾夫子輕撫胡須,麵上閃過一絲暗紅。
並不是因為覺得甄公子想借說書譏諷自己,而是被人給關注了。
他雖然無法理解甄公子為什麼會為村民說書,但也確實有些好奇,這個被自己教了十年的曾經書呆子,會說出一個什麼樣的故事?
原本隻想靜靜聽完作罷,可是在這種場合,被人關注的感覺卻是讓人莫明的坐立難安。“甄公子,繼續啊,彆理他們!”有人催更了。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一日,先生講完這首詩,引得麗娘心思浮動。正值春暖花開,便與使女春香,入府內花園一遊。”
曾夫子聽到此,心裡不禁一動。
果然,甄公子開口唱道:“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
這闕“皂羅袍”,果然是出自於此啊!曾夫子雙眼微睜,看著甄鑫,神色複雜。
“麗娘自園中回屋睡去,忽作一夢。有一書生,手拿柳枝,將麗娘抱至牡丹亭畔,共成**之歡。麗娘醒來,懨懨思睡……”
“不對!”又有觀眾吼道:“**呢?我要聽**!”
“對對對,快快展開細說!”
“你故意不說,是要加錢嗎?錢沒有,但我可以出米……”
“我出兩斤雜糧,你細細說來!”
“我出一塊臘肉!”
甄鑫暴汗,吱吱唔唔說道:“我還是個孩子,**什麼的,真不懂啊……”
“狗屁孩子,我看你就是在故意吊我們胃口!”
“再不說,老子要抬出那把二十米長刀了!”
看著依然不肯開口的甄鑫,觀眾們更加的喧鬨。
有些人是真的怒的,在島上憋了十來年,好不容易來了個略帶顏色的段子,你就這樣子應付我們這些老頭子?
有些人則是純粹在起哄。熱鬨,對於平靜的小島而言,真的是個極為難得的事件。
還有人,雖然一聲不吭滿眼鄙夷,心裡卻充斥著令人煩躁的期盼與雀躍。
隻有阿黎在迷茫著。
**?雲和雨,為什麼會讓這些人這麼興奮?
這書,講不下去了……
第一次,真是沒經驗啊!
“啪!”甄鑫揚起驚堂木,往桌上狠狠一拍。趁人眾人怔神之際,抑揚頓挫地喊道:“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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