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昨晚上,那些人在南海縣與任典史秘密接觸。”
李顯眼睛一眯。
在甄鑫的案子宣判之後,李顯便已經明白,這是錄事司的應錄判與南海縣任典史聯合做的局。就是想通過讓人無法詬病的程序,除去甄鑫。
而那幾個北地來的刺客,早在瓊州府城時,李顯便已認出那些人是原真金太子的侍衛親軍。如果這些人與應錄判及任典史勾結在一起,隻能說明,這些人已經全都歸屬於同一個勢力之下——鐵穆耳!
這一瞬間,李顯心裡竟然湧出一股微微的慌亂。他第一次生出了,事態已經超出自己控製的感覺。
從尋找甄鑫開始,李顯就知道,此人的出現,很可能成為太子之位的變數。但是他始終覺得,隻要控製得當,無論是甘麻剌還是鐵穆耳,都會將行動控製在規則之內,不敢過於粗暴。
甘麻剌對於甄鑫的溫和態度,誤導了李顯的判斷。直到這時候他才明白,對於蒙古人來說,爭奪太子之位,哪來的規則?
強者為尊,用儘一切手段,不管是殺是搶,將自己想要的東西爭奪到手,這才是他們的規則!
也許,正如被漢化的真金太子一樣,他的長子甘麻剌,也是蒙古人之中的異類。
得罪現在的鐵穆耳,其實還不算啥。可若是皇帝有朝一日駕崩,鐵穆耳得繼寶位,自己的下場,必然是生不如死!
所以,還要繼續下去嗎?
天色將明,枯坐了一夜的李顯,終於提起筆,就著窗外微亮的晨曦,揮毫寫完一封厚實的密信。封好,叫來李大。
“遣使喚馳驛!”李大微微一怔,接過密信以及一塊銀質牌符。
自成吉思汗起,蒙古國便在數萬裡的疆域內大建站赤,即驛站。到了元時,在中書省、通政院與兵部的管領下,已有水陸站赤一千五百餘處。形成了以大都為中心,遍布東西南北的稠密交通網。這些站赤,給朝廷管轄龐大的疆域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使用站赤傳遞信件。
金、銀質圓牌是緊急馳驛的憑證,隻供軍情急務的傳遞。這也是所謂的“八百裡加急”。不過任何朝代,再怎麼加急一天都跑不了八百裡,五、六百裡算是頂天了。
廣州距大都有四千餘裡路,算下來回時間,最少也得半個多月。
這是李顯到廣州後發出的第二份密奏。上一份隻是平實地描述了關於了解到甄鑫的所有情況,這一份卻加了一些私貨。
當然,不敢加太多,隻是表達了自己對於律法的一些看法,重點是關於“正當防衛”的理解。
也許,國朝的律法是應該做一點更加嚴謹的改進了。
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就交給天意吧!
此時。
廣州錄事司死牢之內,甄鑫還在酣睡。
雖然兩道如立體伴奏聲的呼嚕,此起彼伏地在耳間縈繞,但經過多日的折磨,甄鑫總算可以忍受這種折磨了。
他感覺自己,又成長了不少!
然而,這裡終究還是死牢。如今的甄鑫,再怎麼酣睡也依然保持著一絲的警覺。
耳邊的鼾聲突然一頓,然後又很不規則地響起。
甄鑫眼睛雖然還未睜開,卻已經知道,麻煩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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