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子,正是潛至泉州的陳文開。
看了雜亂吵鬨聲又起的茶館,陳文開拿起立在腳邊的鬥笠,蓋在頭上。麵無表情地離去,繼續下一個茶館。
一夜之間,關於蒲家的各種消息,便如無形的翅膀般,迅速地飛向泉州城的大小角落。
蒲家船隊在廣州殺官造反了……
佛蓮被殺了,蒲家兩位公子被抓了,金泳慘敗……
還有人專門跑去浯州嶼,帶回了更加確切的消息。蒲家竟然在那個島上,建了數座倉庫,存糧無數,還有許多違禁的甲胄與弓弩……
泉州衙門內,大門微開,二門緊閉。
花廳之內,沒有生火卻冒出嫋嫋的煙氣,那是熏人欲醉的汗味。好在其他人已經全被趕出去,否則估計得含恨醉死當場。
泉州最胖的兩尊父母官,正肚子湊著肚子,低頭密議。
天氣本就悶熱,門一關,更讓許知州無法忍受。滿身上下不住流淌的汗水,讓他看上去如同一隻剛從水裡被撈起的肥豕。
對麵的那位肥豕雖然也汗水涔涔,卻穩坐如泰山。
“老大啊……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要怎麼辦,你總得給個章程吧!”許知州不停地抹著眼眶上的汗水,以免擋住自己觀察達魯花赤老爺的神色。
“彆急啊,三天是蒲家的期限,又不是咱們的!”
“可是,這形勢有些不對啊。蒲家確實在往浯州嶼運糧,說明他們已經有了其他想法。”
“他有想法能怎麼樣?還真敢造反不成?”
“那廣州那邊,你覺得金泳是不是已經反了?”
達魯花赤沉吟道:“反是不可能,不過我估計是出事了。要不然怯薛長不會特意來泉州的。”
“他不是來宣旨調蒲師文去福州的嗎?”
“嗬嗬,你是不知道這位怯薛長的脾氣,無利不起早。宣個口諭,隨便找個人都行,哪需要他親自跑一趟?而且,你想想他是從哪裡來的?”
“廣,廣州……”
“是啊,從廣州帶著皇帝的口諭?”
“這,這……”
“要麼,皇帝早就給了他口諭,要麼他就是尋個借口要對付蒲家了。”
“他、他、他,他敢假傳聖旨?”
“我可沒說他假傳聖旨。”達魯花赤斜了眼臉色發白的許知州,說道:“我隻是讓你看清下形勢。”
“求你了老大,直接告訴我行不?”許知州雙手往臉上亂抹,汗水飛濺。
達魯花赤卻是矜持地拿出一方繡帕,折成小角,在頸上慢慢磨蹭。
許知州咬牙道:“我城北那還有十餘畝閒地,老大若是看得上,明天就轉給你?”
達魯花赤瞥了他一眼,慢騰騰說道:“我可從來不接受你們這些南人的賄賂。”
“對,對!我最近手頭緊,要不我把地賣給你,弄些錢我周轉下?”許知州甩開汗水,打量著達魯花赤的眼色,小心翼翼地說道:“二十文如何?再低我就要虧了……”
那塊地,蒲家十五文購得,十六文轉讓給自己,比市麵價格也不過低了百倍有餘。再低,還不如直接白送。
達魯花赤為難地頷首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勉為其難買下吧。”
“是,是……還是老大會照顧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