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府,
內院,
賴布衣站在鏡台前,看著鏡中多日不曾洗漱的自己,自嘲的笑了笑後,開始打理起來。
少時,煥然一新的他,再度走到鏡台前,調整了下頭冠後,將一件褐色錦袍套上身。
而後,他來至窗前,抬手推開窗戶。
時值烈日當空,強光照得他不得不側目。
稍作適應後,他仰頭直麵了太陽片刻,便轉身走出了房間。
……
西湖畔,
清風拂柳,荷香怡人,令得遊人們,沉醉其中,流連忘返。
隻見湖堤的一個拐角處,眼眶紅紅的石磊,正看著湖水出神。
恍惚間,他從泛著漣漪的湖水中,看到了爺爺的身影。
耳邊則響起了母親和義兄的對話:“什麼?公爹他……過世了?怎會過世的?”/“是在城門口,撞的石獅子……誒,義母……”
石磊想著方才所聽到的,儘管咬牙忍著,但眼淚還是奪眶而出。
這時,信步出遊的賴布衣,從此經過。
他見有個小孩子在哭,便走上前來詢問:“你怎麼了?是與家人走散迷路了?還是調皮挨罵跑出來的?”
石磊聞問,抹了把眼淚,抬起頭來看了對方一眼後,說道:“我是來摸螺螄的……我是想我爺爺了,才忍不住哭的……”
賴布衣聽後,先是道了句:“這裡的湖水很深,很危險的……”
跟著,他問:“想爺爺了?你是外鄉人?那你爹娘是來京做買賣的?還是來遊玩的?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啊?”
石磊終究是個孩子,見對方言行和善,便說出了身份:“我叫石磊,我爹早就過世了……我爺爺前不久也過世了……我跟我娘是從廣德來的……”
賴布衣聽聞石磊是廣德人,很是意外,繼而,關切的問:“廣德剛鬨過水患,那你們是逃難出來的嗎?怎麼?當地的官員沒有加以撫恤嗎?朝廷所派的賑濟官員也不管你們的嗎?”
石磊搖搖頭道:“是我爺爺求淳郡王帶我娘跟我出來的……”
賴布衣不禁詫異:“你爺爺認得淳郡王?”
轉而,他俯下身,從腰間拿出一個令牌,對石磊道:“小磊,我叫賴布衣,是當今的國師。你不用害怕,你能把你家的遭遇說給我聽聽嗎?”
石磊看著賴布衣的眼睛,端詳了片刻後,述道:“水患後,是來了不少官……也分發了米糧,可是……娘辛苦排隊領來的米裡,有很多沙子……挑了沙子後,就隻能熬出些米湯。娘還為此生了病,爺爺很生氣,就去官驛罵那些大官,後來被義兄他們送了回來……噢,對了,我義兄是淳郡王的親隨,後來才認我當義弟的,還教我武功呢……可我爺爺不肯要郡王爺送來的東西,郡王爺就來看爺爺……兩個人在屋裡說了好久,後來,爺爺就讓我和我娘,跟郡王爺走……可是,我剛才聽我義兄跟我娘說,爺爺過世了,是在城門口,撞了石獅子……”說著,哭了起來。
賴布衣聽罷,方知石磊的爺爺就是當日在早朝上,傅天華於奏折中所提之逝者,不由得義憤填膺,一把拉起石磊的手道:“走,帶我去見淳郡王……”
……
位於上天竺的一座古樸莊園裡,身著水墨色寬袍的淳郡王,正靠坐在一株大樹下的竹榻上看著書。
麵前的茶幾上,放著剛沏好的香茶,還冒著熱氣。
耳邊,隱約可聞從附近寺廟傳來的敲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