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太後寢殿,
得知母後抱恙的趙構前來問安,時值宮女向韋太後奉上藥膳。
趙構為表關切之情,親手端過藥膳遞與母後。
韋太後待要去接,卻忽然眼前一黑。
她於驚慌之下,沒能接住藥膳,致使趙構將碗脫手落地摔碎。
一瞬間的眼盲,令她忽然想起當初,在離開金國時所發的誓言,不由心下害怕。
趙構見母後神色有異,連忙詢問:“母後,這是讓藥膳燙到手了嗎?”
韋太後定了定神後,搖頭道:“不是,是本宮一時暈眩,未得看清……”
趙構聞言,遂示意徐迪傳太醫。
韋太後卻擺手道:“皇帝不用擔心,本宮現下也沒什麼了……唉,上了年紀,是這樣的……”
隨即,她轉移話題,作關心狀的問道:“皇帝定都臨安時,是舉行過祭天儀式的吧?”
趙構點頭道:“是,但因那時大局甫定,百廢待興,故,一切皆是從簡的……”
韋太後微搖搖頭道:“本宮也知道,皇帝不易,然,修造宮邸,以及其他,都可從簡,唯獨這祭祀需隆重之。隆重了,方顯示對上天的誠意,上天才能多加護佑我大宋昌盛長久……”
她說著,頓了頓後,作輕歎狀的接道:“我大宋劫後重生,皇室宗親零落……皇帝就一個皇兒,偏生孱弱。本宮自曆劫回朝,雖然幾經休養調理,卻還是有所病痛。宗大人和秦大人亦相繼抱恙告假,近來又接連發生了一些事端……莫怪本宮多言,皇帝應該隆重其事的再舉行一次祭天,以求國運平順,人心安定。”
趙構聞言,臉上掠過一抹幾不可察的為難後,淡笑回道:“母後言重了,母後乃是為我大宋著想,何來多言之說……母後的提議,朕自會與大臣們商榷……”
卻見韋太後一擺手道:“誒,祭天乃是國之大事,大臣們自然是會順應的,何用商榷?皇帝,能聽取眾臣意見,乃屬君臣上下齊心之象,是利好的事。不過,皇帝是天子,該有自己的果決才是……”
隨即,她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向候在門外的內侍吩咐:“皇帝要舉行祭天儀式,著欽天監擇黃道吉日。”
韋太後的這個舉動,讓趙構明顯感到不悅。
他遂雙手一整龍袍,淡漠的道:“母後既然抱恙,那就多加休養,朕還有政務要處理。”語落,示意徐迪擺駕。
韋太後業已看出趙構的不悅,卻隻抬了下眉梢,未覺自己有何不妥。
轉而,她又因著那誓言而忐忑不安,作撫額狀。
就在這時,但聽門外傳來內侍宣報:“莞公主求見太後……”
話音未落,就見趙莞目光冷凝的走了進來。
韋太後正煩惱著,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嫌厭的道:“莞公主既已嫁出宮去,應以相夫教子為先,就不用時常來叩安……”
卻聽趙莞截住話道:“民間雖有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但,骨肉終究是骨肉,無關親與不親,總是做不到真就斷絕了的。本宮身為大宋公主,應為天下女子之表率,方彰顯出我趙家宗室之仁孝。故,本宮從今日起,每天的這個時辰,便會來叩安,免得太後常掛於心,總派人來探看本宮是否安好……”
韋太後聞言,臉色一變,抬眸看向趙莞。
二人於對視中,各自的眼神逐漸變得銳利。
旋即,看出韋太後神色有異的趙莞勾唇陰陽道:“本宮同與太後在金國受過苦,都有落下些病痛。本宮雖勝在年輕,但調理歸調理,卻也難複元氣,太後則年長……”
說到此,她微一欠身,作解釋狀的繼續陰陽道:“太後可莫要見怪本宮,本宮言太後年長,並無冒犯之心,原意為太後年長,調理固然要著重些,心情也需顧到……除了戒大喜、大悲、大怒,那多思多想、過於計較,也得忌……”
韋太後聽到此,忍不住氣起,一拍茶幾後就要出言斥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