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也一直認為他的相對論至少在膽識上已經超出了思辨科學迄今為止取得的一切成就。這一原理給我們關於世界的物理圖景帶來了一場革命,隻有哥白尼所帶來的革命可以與之比肩。
而與之相比,非歐幾何隻不過是小孩的遊戲。”
好嘛,實在太有趣了。
愛因斯坦在信中稱讚普朗克的量子論,普朗克則稱讚愛因斯坦的相對論。
仿佛提前說好,兩個超級大牛商業互吹了一波。
不過他最後對非歐幾何的評價,哥廷根大學的幾位數學大佬估計不會讚同。
但說回物理,目前的情況,不管相對論還是量子力學,都不是科學界的主流。射線、放射性、電子、鐳元素已經吸引了大部分傑出科學家的注意力。
當然,這些領域同樣舉足輕重;而且更和實驗物理搭邊,主流科學家們比較容易接受。
普朗克不著急,畢竟他已人到中年,保守的性格也讓他不喜歡走上風口浪尖。
乃至他終其一生也未成為一名徹底的量子理論支持者。
而愛因斯坦則比較著急,這個破班一天都不想上了!但大學又未能給出更高的薪水,讓他思來想去後還是非常為難。
總不能真的去當勞厄所提到的無薪講師吧?
愛因斯坦確實試圖做過準備,經常對著鏡子練習講課,但每每都會出現卡殼情況。
大學聘任的教授還好,學生不會在意。
無薪講師則完全看學生願不願意聽課,明顯的瑕疵顯然留不住學生。
所以愛因斯坦仍舊要不斷提升名氣,這樣才會有大學心甘情願讓他當一名教授。
可惜他所擅長的領域,相對論以及量子理論,正好不是當下主流,十幾篇論文發出去,仍舊像半個科學小透明。
著實鬱悶!
李諭來到書桌前,展開信紙回信,能與頂級物理巨擘交流,每次都讓他心情十分激動。
關鍵還是和愛因斯坦討論量子理論,和普朗克討論相對論,簡直太有戲劇效果了。
李諭先給愛因斯坦回信:
“量子理論可以解釋很多問題。
但現在之所以無法讓科學界引起重視,自然是因為太過離奇。
本來原子論的出現,已經讓很多人懷疑世界是不連續的,如果能量也不連續,將會更加令人難以置信。
不過量子理論的研究需要大量的時間,最好儘快找到一個安靜的研究崗位。
……”
愛因斯坦與李諭同齡,信中不時會討論討論數學物理問題,要寫幾個公式,所以隻能用信件方式。
給普朗克回信則輕鬆許多,直接拍了電報:
“教授先生,您說相對論是一場無與倫比的革命,而您的量子論何嘗不是。
另,我已經準備將書稿寄去出版社。”
電報來回比較快,兩天後,李諭就收到了普朗克的回電:
“就在幾天前,我還遇到一些學生在課堂上問我黑體輻射的問題。可我突然發現即便你已經給出了公式的數學推導,我竟然還是無法解釋為什麼能量是一份份出現。或許什麼時候解決了這個問題,量子論才是革命性的成果,——也僅僅是或許。”
普朗克對量子論的未來仍舊未抱太大期許。
但他說得沒有錯。
在李諭穿越前,量子力學發展了上百年,仍舊無法解釋為什麼能量不連續、一份份出現。
也就是說在物理上,要用量子化來解釋黑體輻射公式的話,你必須先假設能量是量子化的,而不能寄希望於通過黑體輻射公式來證明能量量子化。這就是量子理論最不講道理的地方。
李諭對此隻能回電:
“能量為什麼是不連續這個問題,我認為不需要問出。因為世界本來就是這樣,我們隻能發現不連續的結果,卻無法知道不連續的原因。換句話說,這是客觀世界的本源,無須解釋。”
不過普朗克暫時還是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李諭更不著急,量子力學初具規模,至少還得再過二三十年,那時候普朗克不接受也得接受。
幾天後,李諭又收到一封電報。
本來以為還是從柏林發來,但打開後,卻是來自格拉斯哥的卡爾文勳爵,電報寫道:
“近日身體甚感不適,感冒亦遲遲難以好轉。我應當臨近死亡的大限,雖然無法看到兩朵烏雲消散,頗感遺憾,但我知道他們不會難倒如你一般的後起科學新秀。隻不過我想在彌留之際,見一麵你這個讓我餘生幾年感覺到許多新奇的年輕人……”
李諭大驚失色,手都開始顫抖。
開爾文老爺子對自己真心很好,如果不是他的青睞,或許自己不會這麼順利,絕對是大貴人。
李諭決定必須去英國見他最後一麵。(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