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芝加哥大學邀請李諭做了一次演講。
李諭主要講了講光量子假說,以及黑體輻射的衍生,現在隻能這麼叫,因為沒有幾個人知道量子力學是什麼東西。
雖然在數學上已經說得通,物理的根基同樣牢靠,但量子理論仍然過於前衛,下麵的人聽得一頭霧水。
在歐洲都難以推廣這兩個理論,更彆提其他地方。李諭有那麼一點理解普朗克了,他在普魯士科學院選讀愛因斯坦的論文,同樣遇冷。
事後,密立根對李諭說:“我想先生似乎聊一聊星戰係列更好,因為來聽課的不止理學院的學生,還有文學院以及法學院的;而你今天講的這些都太像科幻。”
李諭說:“新理論總歸無法讓人接受,很正常的事情,說它是科幻,我也不會不開心,因為有時候科幻就是未來。”
“您真認為都是對的?”密立根問道。
“當然!”李諭肯定地說,“即便還不完備,不過已經有很多理論支持,量子理論現在就是一朵無法熄滅的火苗。”
密立根聳聳肩:“我肯定無法接受這種連實驗驗證都沒有的猜想。”
李諭說:“那麼你完全可以做個實驗去反駁。”
“正有此意。”密立根說。
李諭笑道:“祝你好運。”
李諭心裡清楚得很,實驗隻會驗證量子力學的正確性,越多人願意做實驗越好。
邁克爾遜過來說:“光量子論文我看過,尤其我聽說論文年輕的作者,那個叫**因斯坦的德國人,又與你聯名推出了一個叫做狹義相對論的理論。很難想象,多麼謙遜的品格,才會讓你們一開始就用了‘狹義’二字。哦,我明白了,未來還會有更為廣泛的應用。”
“是的,邁克爾遜教授,”李諭說,“而且相對論就是在解釋為什麼光速會不變。”
“我知道,”邁克爾遜說,“我仔細研究過論文中提到的兩大基本假設,其中之一便是光速不變。年輕人喜歡引用我的理論,我很榮幸。不過我是一個實驗物理學家,我與密立根教授討論了多次,的確很難從實驗上驗證。而你知道的,物理學是基於試驗的科學。”
“我當然承認物理學是基於試驗的科學,”李諭說“所以說,相對論必然可以做出驗證試驗。”
密立根說:“光量子我多少有點驗證思路,但相對論的實驗太難做。就比如大家最關注的雙生子佯謬,也就是時間延緩試驗,如果速度不夠,一百年下來隻能延緩幾秒鐘,這種測量精度要求太高。”
邁克爾遜補充說:“就算使用多普勒效應,也很難進行實驗設計。”
相對論麻煩的地方就在實驗驗證上,此時的李宇隻能頗為無奈地說:“饒是如此,我仍堅定地認為物理學不能總是讓實驗指導理論。理論如果超前了,同樣可以指導試驗,技術繼續進步下去,總有一天可以完成實驗驗證。”
密立根卻不敢苟同:“其他的學科行得通,但對於物理來說,實驗永遠是第一位的。”
李諭說:“應該說試驗是最基礎的,是物理的基石,不過在此之上,物理學還有其他層次。”
密立根剛想反駁,邁克爾遜打斷說:“什麼層次?我洗耳恭聽。”
李諭說:“第一層次肯定是實驗;第二層次是唯象理論;第三層次則是理論框架;而最高的第四層次,是數學。”
原話是楊振寧說的。
其實大概從玻爾茲曼、麥克斯韋、洛倫茲這些人開始,就已經深刻認識到數學對物理的重要性,這幾位大佬的數學都強得不得了。
比如玻爾茲曼,他的論文簡直就像炫技,各種數學技巧,非常複雜,動不動還給你整幾個四重積分,讓人頭皮發麻。
邁克爾遜和密立根的數學都沒那麼好,密立根此時說:“院士先生此時說得更像科幻了。”
目前還是經典物理學與現代物理學交彙的時候,李諭笑道:“算不上科幻,最多十年,你們就會相信我說的話。”
密立根問道:“你指的是時間真的可以變長或者縮短,人類總不能真的會做到科幻中的時空旅行吧?這不是一名科學家應該說的。”
“按照相對論原理,越接近光速,時間的流逝速度越慢,所以去往未來不是不可以做到。”李諭說。
“太難理解了,”邁克爾遜說,“但如果真的可以去往未來,我最想知道的一定是光速為什麼正好是現在的數值。”
老爺子對自己的研究實在是太著迷。
“如果光速不是這個數值,那世界就不複存在,”李諭頓了頓,又說,“或許另外一個宇宙的光速是其他數值也說不定。”
“什麼?”密立根驚訝道,“另一個宇宙?院士先生,雖然我知道你不僅擅長數理科學,同時也是科幻故事的好手,但這句話未免過於科幻。”
李諭輕輕吹了一口氣,“從相對論的角度,人類可以去往未來,卻永遠到不了過去。但如果空間無限大,就有無限個宇宙,才有穿越的可能不是。”
——好吧,官方吐槽。
但李諭後來的聲音很小,密立根並沒有聽清,他說道:“我隻相信能看到的實驗,而不是思想上的實驗。”
邁克爾遜突然哈哈笑道:“密立根,你總是這樣嚴肅!我覺得你該學一學李諭的樂觀心態,不要總是那麼早下結論,這個習慣應該改一改。而且,你最好看一看星戰係列,好看得很。”
密立根說:“其實我看過星戰係列……幾個選修了東方文學的學生動不動就在課堂上偷看。我本來不愛看娛樂,不過沒想到讀起來真有點上癮。”
“這就對了!”邁克爾遜說,“李諭還有他的夫人碧城可是此時漢學研究的重點課題。”
李諭插嘴道:“我還活得好好的,當成研究課題不太合適吧。”
芝加哥大學算是對東方比較感興趣的一所美國高校,很早的時候便成立了東方研究院。
在芝加哥呆的幾天,李諭同密立根和邁克爾遜又討論了不少前沿科學問題。
密立根的整體物理素養十分高,實驗能力也極強,是個不折不扣的聰明人。再加上他有德國哥廷根大學的留學經曆,行事嚴謹的同時非常敏銳,和邁克爾遜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
邁克爾遜的特點更像一個東方人,特彆執著,堅持於自己的理念不動搖。
他一輩子隻做了一件事:測量光速,從6歲一直測到了76歲,何等的毅力!
完美詮釋了什麼叫把一件事做到極致就是世界頂尖。
總之科學大佬們都令人驚歎。
幾天的探討後,密立根對李諭的態度更加提升,像他這種心中很有傲氣的人,輕易不會承認彆人強,但最終還是表示會好好考慮李諭所說。
在芝加哥大學的訪問結束後,李諭和唐國安帶著留學生們一同前去華盛頓的大清駐美使館。
在華盛頓他們會接受六周左右的培訓,以適應美國人的生活習慣,然後分赴各大學府。
庚款留美的學生上的都是美國頂尖大學,胡剛複去了哈佛大學物理學;張廷金進入了哈佛大學電機係;胡剛複的哥哥胡敦複進入了康奈爾大學數學係;秉誌則進入了康奈爾大學農學院。
看到人數增加,大使梁誠心情很好,對唐國安說:“努力總算沒有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