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諭雖然知道事情真相,不過當下時局,根本不可能完全揭開真相,甚至真相都沒有那麼重要。
孫先生得知消息後立刻從日本歸國,章太炎也辭去東三省籌邊使趕赴上海。
隻是國黨內部對這件事產生了極大分歧。
此時的國黨在國會還能發起對國務總理趙秉均的彈劾,以震懾背後的袁世凱。
但他們想不到袁世凱已經把趙秉均當做一枚棄子,不久後趙秉均就暴斃而亡,死因也是一樁謎案。
李諭在東平路有個暫時無人居住的彆墅,直接給廖仲愷、於右任等人使用。
不久後,章太炎邁步而入,“疏才,他們都在?”
李諭回道:“都在等太炎先生。”
章太炎上了二樓,孫、黃以及於右任、廖仲愷尊敬道:“太炎先生。”
章太炎難得對他們也客氣道:“彆來無恙。”
之前章太炎與他們關係鬨得蠻僵,但宋案發生後,章太炎敏銳地意識到很可能是政治謀殺,背後的指使者必然在京城。
他準備與孫黃一派和解,一同度過危機,隻是觀點上卻不統一。
大家一起坐在了沙發上,而孫先生則獨自坐到窗台邊。他現在非常自責,認為宋教仁是替自己而死。
章太炎看了他一眼,轉過頭氣憤道:“當下最嚴重的問題是**與**,如果不能從根本上解決,談共和與民主就是空招牌。在**之下,想要爭取共和的領頭人竟然被政治謀殺,天理難容!”
“在這一點上我們與先生意見相同,”黃興說,“袁世凱做得實在過分,不敢麵對民選,便使用陰毒手段。”
“不!”章太炎說,“我不認為幕後指使者是袁世凱,以我對他的了解,袁世凱的政治智慧不會讓他如此愚蠢。真正的佞臣是總統府四凶。”
他所指的“四凶”,是總理趙秉均、秘書長兼交通部長梁士詒、拱衛軍司令段芝貴以及參謀部次長陳宦。
黃興說:“他們都是袁世凱的人,自然代表了袁世凱的意思。”
章太炎說:“問題是並沒有直接證據。”
黃興道:“至少可以用法律手段發起彈劾。”
章太炎沉思片刻:“在我看來,袁大總統隻能說脫不了乾係。現在最好的辦法應該是南北再次和解,力求和平,然後說服袁世凱退位,像孫先生一樣隱居民間。”
章太炎的思路不能說錯。
如果在和平年代,一個成熟的現代國家遇到如此高級彆又說不清道不明的案子,涉嫌的高官肯定會自動辭職以化解危機。
然而此時的民國太年輕,要是僅僅為了避嫌就讓袁世凱退位,彆說袁世凱不願意,袁黨中的既得利益者也不會同意。
此時孫先生終於發聲:“一切都是徒勞,隻有進行二次革命,像推翻清政府一樣推翻袁世凱政府,才有共和的希望。”
黃興反對道:“目前法律途徑已經有一定效果,貿然革命是不是太倉促?”
孫先生則堅定道:“不貿然革命,難道等袁世凱準備好後把我們一個個逮起來?”
黃興道:“可是眼下全國都渴望和平,此時發動革命,會不得人心。”
“那就任由一個**甚至有更大野心的人在總統位子上坐著?”孫先生大聲說道,“拖得越久,隻會讓時局越發難以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