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島那邊還是沒有消息嗎?”女子慢慢轉過身,年紀三十多歲,身材豐腴,肌膚如羊脂白玉,臉上的皮膚有些下垂,膠原蛋白流失,五官已經塌了,沒有了立體之感,歲月的痕跡還是一點一滴在刻到這張臉上,年輕時應該是飽滿的,也會是個美人兒。眼前這位正是北冕國君王複利的寵妃,莊賢娘娘,也是安國公楊軒的大女兒,楊莊。
莊賢娘娘慢慢地踱了兩步,她坐回軟塌之上,一身月牙色華服,蕩漾著一對半圓形的胸,美豔動人,她輕抬裙裾,纖纖玉足慢慢抬起,搭到軟塌上,腳部的皮膚都細膩光滑。看得出,她平時在這雙腳的保養上定下了不少功夫。
“回娘娘,還沒有。”
“都四年了,這是躲在地宮裡嗎,一點兒消息都沒有,今日國喪都不出現,大王難道根本就不想立緣遙為太子?”莊賢娘娘問九禦靖康,沒能在國喪之日看到北冕國的嫡王子,她略顯失望,輕揉了兩下臉頰,乏意上來,眼睛也酸痛。
“北冕國四百多年來一直都是立嫡。”靖康再次提醒了莊賢娘娘。身為王族,莊賢娘娘又豈能不知靖康所說的原則。但原則的廢與立都在一念之間。
“依小人看,永昌侯和太師都在找嫡王子,前些日,派去冬島的人說又遇到了陌生的麵孔。”
“本宮知曉,讓人盯緊冬島那邊,還要留意一下緣弘。”莊賢娘娘從妨緣遙變成了妨緣遙的一眾兄弟,現在輪到了最小的八王子,緣弘。如今君王複利對緣弘榮寵,莊賢娘娘總覺得,君王複利就是在打破立嫡的原則。
“是,娘娘。”靖康領著命令轉身退出寶默殿時,又被莊賢娘娘喊住了。
“近幾日盯緊了熠兒,先是永輝世子被刺殺,今日又傷了緣祁,這北冕城怕是要起妖風了,絕不能讓熠兒跨出宮門半步。”莊賢娘娘想到自己的一對兒子,滿臉憂心。
“娘娘放心,小人一定看好五殿下。”
風雷滾動的夜裡,似乎京城的人家都沒有睡意。宵禁之後,信安王府內還燃著燈。能在深更半夜談論國事的,不是宗室就是達官顯貴。信安君是先王的次子,也是現在君王複利的親弟弟。這些年,王位坐穩之後,君王複利越發擔心起王位和性命安全,總是用懷疑的目光看著在他身邊轉悠的人,越是親近的人君王複利反而越多疑了,像他的弟弟信安君,二人的關係自從信安君被封親王後,便慢慢淡了,親情也若有若無了,防備心卻像城牆一樣高漲了。
“圓滿堂那邊還是沒有消息?都快住在冬島了。”去冬島的安排,信安君一開始並不看好,事實也證明,鋪張了人力,京城內的活動也變得吃重。信安君長滿褶子的臉色也不好看,陰沉著臉,看上去像一塊臘肉,飽經風霜。
“還沒有。”熾練在他父親麵前收斂起一部分傲氣,他接手冬島之事已經兩年多,始終沒有有價值的情報送出,熾練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反正,他每日還是照常安排人手,在緣遙這件事上,熾練似乎並不考慮結果,他隻想表現給他父親看,在這件事上,他在儘力做,這是一個態度,尊君命。
“孤說過多少遍了,眼見未必為實。多學一下你兄長,凡事多留心,不可隻信圓滿堂,長此以往,被縛了手腳,動彈不得。”信安君心中細想一下,熾燁從代他打理信安王府,西南不曾有過讓他操心的事。
“是孩兒疏忽了。”與熾燁相比,熾練最拿手的是示弱,他心裡在聽到“兄長”二字時,一團無名火氣升騰,嘴角帶著一絲不服氣,卻又能唯唯諾諾的點頭。
“明日便讓人都回京城。”信安君生氣起來,臉也變得凶巴巴,連眼裡的目光都是冷峻的。
“父親,都要撤回嗎?緣遙連國喪都沒有出現,定不在京城,現在撤回,豈不是前功儘棄了?”
“練兒你糊塗啊,冬島就一個巴掌大的地方,都翻了四年了,耗子都能分出雌雄了,卻找不出一個緣遙,或許,緣遙根本不在冬島,就在京城內。”
“若在京城裡,豈能像個影子一樣,四年連點兒氣息都探不到?”熾練懷疑的有道理。緣遙好歹也是君王複利的嫡子,一個王子出行,即使再怎麼素簡,也不可能身邊沒有侍童。
“若是有這樣的父王,也不是不可能的,少時便心狠,為太子之時便有野心膨脹,腹黑,權謀,心堅都不在話下。”信安君說話小心翼翼,故意隱去了稱謂。似乎他現在說的這個人並非自己一母同胞的哥哥。君王複利幼時聰慧,在他母後影響下,熟讀經文,又喜史書和兵法,在君王複利身上,更多的是他母後的樣子,處事果斷,做事決絕。隻可惜二人的母後死得早,讓複利的太子之位充滿凶險。年少的複利工於心計,已經會把自己情緒掩藏起來,用各種各樣的權術來處理人際關係。憶起舊事,信安君心也柔軟下來,心裡的火氣慢慢散出體外,沒有那麼焦灼。
“宮中傳來消息,大王日日都去八王子的安華殿。”“都是障眼法,今日國喪,沒有大王的恩許,緣遙作為嫡子豈能不扶靈?大王有八個兒子,四年來,也未宣太子之位,難道還不明白嗎?大王還在為緣遙留著嫡子之位,留著太子之位。”在信安君的觀念裡,並無嫡庶之分。當年君王複利繼位,唯一勝在他是嫡長子,論才乾和政治抱負,信安君都覺得他這個哥哥不及自己。就像他現在因寵愛自己的二夫人顧氏而愛屋及烏地寵愛熾練一樣。越是這兩年,信安君也越發看不透了,若是有意立八子,不可能四年定而不宣,且祖宗法製在這裡,立嫡是北冕國千千萬萬民眾的根基,民是國本,君王複利不敢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