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好,寡人的宮中,幾日的夥食花費都不到一萬錢。”君王複利說的也不是彆人,正是安國公楊軒,楊軒每日的吃食都要一萬錢來做,他說出卻不說破,是在告誡他的臣子,京城中的任何事情都瞞不過他這雙眼睛,而且,楊軒的表現讓君王複利很滿意,君王想要的就是下臣懷有的敬畏之心,隻有敬畏,才會有忠誠。
“下臣惶恐。”百官集體跪地,向君王複利表現著自己的忠誠和對王權的敬畏。
君王複利臉上閃過一絲輕蔑的笑。“愛卿不必拘禮,寡人已經吃飽了。”看到這滿桌的山珍海味,還有玉盤玉杯,君王複利感到不適應,他的後宮都沒有使用玉盤玉杯。君王複利將對貴族的不滿變本加厲的表現著,他有時表現出來的還是北冕國平民的肚量,無雅量。
“今日王太後的誦經祭奠,蒼天佑之,寒舍今日恰好有送藝,不如大王一起品賞?”王衍深諳君臣間的周旋之道,他適時向君王複利請示著。
“允。”
搭好的戲台上,一個著黑色戲服戴著長胡子的生角,在台上走了兩圈後,定在中間,他身邊依次排開了四個人,他一揚手中的快板,發出清脆又響亮的聲音,全部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他手中的板子上。
“這位客官豐采高雅,氣度威嚴,似曾在哪裡見過?”
“你個該死的老糊塗,這都不識?”一女伶扮相的女人小步走到小生扮相的人麵前。
“莫非是那文武全才、正人君子、德高望重的恩公之子?”
“悔啊悔啊悔啊,尊一聲恩公你陰魂來聽。”生角的胡子伴著他的口腔一直在抖動,宴樂的氣氛霎那被凝結成了一個點,眾人麵麵相覷,楊軒也看了王衍一眼,他正抬手抹著額角的汗。複利的臉比台上戲子的臉還要黑,他的眼睛因為怒氣已經瞪得比方才進門時大許多。生角抖擻了一下白色的袖袍,弦樂響起,他繼續唱道。“啊呀……天不幸你為我們殫精竭力早亡,不好了。”
弦樂鼓點密集起來,台上另外四個人急速地轉了兩個圈,女伶扮相的女子隨後唱起。“無義的人呀……”女伶轉身過,手指著天,這一聲長長的“呀”足足有一分鐘,女伶才轉身向著眾人,她邁著大步走了兩步,繼續唱道。“將恩公推虎口進退兩難,從此一去就是三年,我怎忍恩公蒙受此冤屈,此罪不消,我如何麵對恩公?”
“想恩公也不會……”女伶掩麵退後幾步,生角接著唱,還沒唱完,就聽到玉盤摔地的聲音。
“放肆。”複利從座位上起身,他麵前的食物頃刻間都被掀到了地上。
“大王息怒,下臣該死。”王衍坐在座位上如坐針氈,涼風吹起,他卻汗流頰背,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複利一起身,他小跑來到複利身旁跪下。“這戲曲下臣也是第一次聽。”
眾人全都跪下,戰戰兢兢地求饒道。“大王息怒。”送藝雖然是在永昌侯,但在場的人沒有一個脫得了乾係,這出戲不正是五年前鄧府逆謀流放案嗎?文武全才、正人君子、德高望重,在北冕國,這十二字就是鄧榮之父鄧圖,三歲小兒都知道。鄧圖是正兒八經的薑姓貴族,對北冕國無限忠誠,又從不在君王麵前露出鋒芒,鄧家的忠誠在北冕國已根深蒂固。這件事雖然過去五年了,如今鄧榮已經被被赦回京了,但這件事任誰提起,在複利麵前就是謀逆的死罪,楊軒在心底暗罵王衍這個老狐狸,這是要讓大夥兒給他陪葬呐!
君王複利還沒來得及拂袖而去,兩柄飛刀飛過來,速度極快,位置又正,複利根本躲不過去,眼疾手快的劍洪擋在了複利身前,因為劍洪的乾預,一柄飛刀被挑落在地上,另一柄插進了劍洪的肩膀裡,若是再深一些,劍洪的骨頭都會被砍斷。劍洪沒有猶豫,一抬手拔出了刀子,揮手向前方扔去,隻聽到噗通一聲,沒有看到人,但應該是有人受傷倒地了。
“保護大王。”隨著劍洪的一聲令下,禁衛軍侍衛全都來到君王複利身邊,在他身旁像鐵桶一樣圍了起來,刺客就算再次進攻,也隻能先傷到侍衛。
預先安排好的禁衛軍已經將永昌侯府團團圍住了,屋頂架起了弓箭。
君王複利覺得胸口猶如壓了一塊石頭,一口氣被悶在了裡麵。他用丹田之力才將這口氣提上來。“殺,統統都殺掉,一個不留。”聽聲音都知道君王複利發怒了,這道口諭更像一句怒號。這是對行刺、對鄧家流放案、對京城的西夷流民作亂的所有積怨的一次總爆發。他無法再掩飾他對西夷流民和百姓的薄情。
侍衛接到命令一刻也不敢耽擱,手中的箭像雨一樣落在戲台上,一股人衝上戲台,將戲曲班的人都扭倒在地,此起彼伏的求饒聲充斥著整個永昌侯府。“大王饒命啊,小民什麼都不知,大王饒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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