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燁閉了閉眼睛,他的手握成拳頭,在桌子上輕輕敲著,通常,熾燁思考問題時就會閉上眼睛,他在想,能有幾成把握動搖楊軒,動到楊軒,就是動了莊賢娘娘,還有五王子緣熠和七王子緣煒。
“安國公所有事,都是由管家彭安在打理,尾礦庫一事,大概也是彭安給你們下的命令吧?”
“是,是管家安排我們去的領事林。”“去了廷尉司就這麼說,安國公可不好惹。”熾燁笑著提醒他們。
“世子救命啊,進了廷尉司,哪還能活著出來。”十一個人爭先恐後地爬到熾燁腳下,哀求著熾燁。
“我不是說了,隻會留下六人,去廷尉司好好交待清楚,誰能留下來,要看本世子心情。”
“狂妄,明明就是騙我們去送死。”一中年模樣的男子突然站起來,伸手指著熾燁罵起來。
熾燁一轉頭,霎那間,他的赤練刀已經從空中揮舞過去,男子眼睛還沒來得及閉上就死在了熾燁刀下。“若是不願意去,現在就可以死。”
跪在地上的十個人頓時鴉雀無聲,都準備好了去廷尉司。熾燁押上彭安和逃奴後,一起去了廷尉司,他將人證給到賈斌時,賈斌嚇得手腳都在哆嗦。
“已經審問過安國公府的逃奴,尾礦庫潰壩一事與安國公府無關。”賈斌心中清楚,尾礦庫潰壩一事,任他怎麼翻騰都不可能牽扯到安國公,就算能把安國公牽扯進來,那這個案子審跟不審是一樣的,他不僅不會有任何政績,還會把安國公得罪了。
“你看清楚了,這不是逃奴,是安國公府的管家,若你不敢上報大王,我親自帶去北冕城堡。”熾燁抓起賈斌的衣領,惡狠狠地瞪著賈斌。在驛館時,熾燁早就想到了,賈斌不敢動安國公楊軒,他隻能給賈斌找個能下手的人來殺。隻要廷尉司有人能殺,鄧漢炎就會沒事。
賈斌沒有辦法,隻好重審了彭安,人證俱在,彭安百口莫辯,賈斌將文書遞到君王複利麵前時,君王複利在收回了領事林玉礦山後仍在臉上擠出了憤怒和難堪,接下來的審訊隻不過是走形式,他甚至在心底想賞賜楊軒,若不是楊軒,這礦山恐怕沒這麼快能收回。
“宣安國公楊軒進殿。”
“大王,下臣確實不知,是下臣失察,養了禍害在府中,大王責罰下臣吧。”楊軒知道,隻要他一口咬定此事與自己無關,君王複利也沒有辦法降罪。
“既是愛卿失察,領事林尾礦庫潰壩,損失上萬白銀,那就由愛卿當賦稅所納。”在錢的問題上,君王複利表現的不僅小氣,還有點斤斤計較。小題大做的責罰楊軒不太現實,君王複利隻能讓他不痛不癢的花錢買教訓。這就是君王,既沉得住氣又變得了臉。這也是朝堂,朝堂之事沒有絕對的對與錯,有時需要的是妥協。
“王恩浩蕩。”
“傳寡人旨意,彭安禍害北冕國,即刻處死。廷尉司立刻釋放鄧漢炎。”
鄧漢炎走出廷尉司時,天已經暗了下來,熾燁站在門口等他。
“能走嗎?”熾燁看了看一身血衣的鄧漢炎。
“想讓你背來著,可惜,皮糙肉厚的,他們又打的太輕了。”兩個人相視笑了,一笑,鄧漢炎的傷口也被扯開了,他疼得皺起眉頭。
“我不僅有仇必報,還有恩必討,我都給你一一記著呢。”
“這個習慣真可怕。”
“怎麼,不樂意?要把你重新塞回廷尉司?”
“在我認識的北冕國人中,你真是最擅長威脅恐嚇之人。”
“原來我在你心中,地位這麼高,這下真是要睡不著了。”
兩個人並行走著,像在獅崗城一樣,北冕城的夜是幽靜的,入夜水曲燈紅,絲竹婉轉,熾燁有些恍惚了,像是又回到了西南獅崗城,曾經,他與鄧漢炎並排著走過青石板路。
“為什麼是安國公府的管家,而不是安國公?”
“是誰還重要嗎?大王想拿到的東西已經拿到了。而且,現在殺了楊軒也得不到什麼,倒是在後宮樹了個強敵。”這筆賬熾燁在驛館就算過了,動是動到了安國公府的頭上,卻動不了安國公的腦袋,這不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你出手幫了我,就不怕他日後咬你一口?”
“他現在應該焦頭爛額了,要忙著在大王麵前討好聖心。”
“果然是擅於操弄權術之人。”鄧漢炎看著熾燁,熾燁的心善與胸懷卻改變不了他的處境。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熾燁“懷璧”就是他嫡子的身份,他的身份就是罪。鄧漢炎看著熾燁掛著嘻嘻哈哈笑容的側臉,他有縱觀全局的心胸,獨到長遠的眼光,步步為營的縝密,也正是這樣,他才能得以在信安王府的暗流之中進退自如。可在人類曆史上,任何情況下老二成為老大那肯定是要踩著屍骨淌著血水才能上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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