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世子教訓小人的,小人心甘情願。”龍布跪在地上,頭更低了。
龍布的顧左右而言他並沒有讓熾燁心生不快,清理了圓滿堂的大部分,他心中鬆了一口氣,從上一次他父親跟他提出這個問題時,他一直在背後默默的布局,他反而不急於在他父親麵前理論熾練的對與錯,熾燁心中清楚,即使他父親知道了又能怎樣?還不是熾練一句話就逃脫過去了。熾練任意妄為的背後也是他父親的縱容。熾燁這八年一直都在信安王府找尋一點存在的空間,他讓自己變得能乾,變得圓滑,無論是哪種,他都拚儘了全力,在信安王府,努力都變成一種錯。淩利的人,頭頂上隻有一片高傲的天,而柔弱的人,頭頂上卻總是會有不同的人給他撐住那一片天。熾練的身後,一直都有他父親給他撐起。熾燁心中在想,要將熾練永遠踩下去。這個話題太沉重,熾燁想到都頭痛,他眼珠轉動時遇上了他父親的眼光,他的心虛被他父親這一看加重了,但他還是不動聲色地迎著他父親的目光。
信安君看了熾燁一眼,心領神會,他在接到熾燁從驛館送來的信時,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該來的還是來了。”信安君鬆開拳頭時,紙團掉到了地上,管家彎腰撿起來。信安君的心是慌的,年紀大了,心一慌,頭也跟著暈,仿佛氧氣不足,他重重地歎了口氣。
“君上不必憂心,世子定會處理好,今日嫡王子在奉國寺遇刺,辛洛王妃也不見了,宮中恐怕早已翻了天。”
信安君憂心的是圓滿堂,在他手上十年的圓滿堂最終還是連根都腐爛掉了,被管家這樣一說,對失掉圓滿堂也就沒那麼在意了。
“看來,朝堂又要變天了。”
“君上,變則通。”管家輕聲應著信安君。
“孤老了。”信安君是個懂得進退的人。他按熾燁信上所說,派出了家兵去驛館和三仙寨。
熾燁和培星一前一後站在信安王府的後院。
“五殿下不見了了?”熾燁隨手丟了一塊石子,落入院落中央的井水之中,他臉上風輕雲淡,像今日北冕城萬裡無雲的天氣,但心底的壓抑全都在這石子之上,那口老井也長成了熾練的樣子。他謹言慎行了八年才第一次得到得到他父親的認可,熾練可能用一分鐘就能拿走。
“是,整個北冕城都是禁衛軍。”
“走吧,今日我帶你去吃酒。”熾燁心情並不好,他時不時還是會想起陳緒,他轉身拍著培星的肩膀,對他輕佻地揚了揚了下巴。熾燁的嬉皮笑臉都是笑給外麵看熱鬨的人看的,跟在他身邊的人見的最多的是他的冷麵。這一笑,笑得培星心裡發麻。還有一種情況就是現在,他心中有悲痛。
走過廂房的拐彎處時,熾練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
“誰允許你動圓滿堂的人了?你以為養宗室兵是靠你在西南挖土嗎?”熾練的臉比他身上的錦袍還要黑,沒有一點兒明媚之色。
“在北冕國,還沒有人敢抓住我的衣領說話,下半輩子不想改用左手拿筷子,就把你的臟手拿開。”熾燁怒目圓睜瞪著熾練,整個人看上去刻薄又冷血。
“父親知道刺殺的事又能怎樣,我還不是照樣沒事?這世間,差異依然存在,信安王府現在還有父親在,在獅崗城再待八年如何?”
“若用你的方式,那就得死唄。”熾燁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抬頭看熾練時,眼神犀利堅定。熾燁的腦袋中被仁義禮教所填滿,他既清高又現實,既理性又敬畏,弑弟,會得不到原諒,永被拋棄。
“要活著總得有位置啊,這信安王府,哪裡有你的容身之處啊,你始終都是一顆多餘的棋子。”熾練罵罵咧咧地瞪著熾燁。
“你聽好了,誰行刺了我並不重要,誰指使的才是關鍵,做事要多用用腦子。”現在,熾燁終於拿到了秘符,雖然這次得到秘符對他來說如同嚼蠟,但他依舊要挫一挫熾練的銳氣。
“你與熾練何時能懂事,多大的人了,還一天像小孩子似的爭吵。”背後響起信安君的聲音。熾燁低著頭,接受他父親的批評。“父親消消氣,不會再有下次。”
“父親,孩兒知錯了。”熾練也習慣性地服從著他父親。
“都下去吧,熾燁你留下。”熾燁轉身時被信安君叫住了。
“父親,圓滿堂裡有西夷人,父親可知?”熾燁從三仙寨回來時就一直在想陳緒是西夷人這個問題,精明又毒辣的父親不可能不知,熾燁心中斷定。
“哪裡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忠心。”信安君用人一向不計前嫌。“燁兒可有中意的女子?”信安君突然轉了話題,熾燁還沒來得及想清楚,他腦海中隻閃出了馮心宿的臉。
“孩兒隻想立業,無心兒女私情。”被信安君把這層窗戶紙捅破了,熾燁才清醒的意識到,同是懷姓九宗,他跟馮心宿之間的路有多難。有幾次,他都沉醉在馮心宿的那一吻當中,他是幸福的,離馮心宿隻有一步之遙,現在的他,又異常清醒,數次遇到馮心宿,大概並非緣分這麼簡單。熾燁習慣將自己的事情遮掩住,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一件一件慢慢填滿自己的心。
熾燁一句話將信安君興起的話題撲滅了。許久前信安君曾幫他物色過謝庸弟弟的女兒,謝婉瑩,但因之前與李森府上那門親事,信安君幾次都開不了口,這一次也一樣,他想了想,還是算了,今天不是時候,另尋時機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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