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發永安王府前,辛彥之一直心神不寧。幾次出宮都不順利,第一次出宮,遇到了西夷刺客來試探魔殺劍,第二次出宮,在喜宴上被人打掉了麵具來刺探身份,又被一堆人行刺,這一次出宮,應該不會有人再試探他的身份,如此安靜,難道緣禮要取他性命?
出發之前,辛彥之還坐在偏殿裡,他也在猶豫,是不是真的隻帶水月一個人去,緣遙讓他殺蕎衣時,他猶豫了,現在,他要帶水月去送死,他同樣在猶豫,水月跟她一樣,都是女人,女人是柔弱的,雖然她的劍舞得比他還要好。而且,她還有一個弟弟,他真的忍心讓畢月守著姐姐的屍體哭嗎?辛彥之越想心越亂。阿郭問了他幾次,要不要帶上謝衝,他也在猶豫,要不要帶上謝衝防身,畢竟,今晚去永安王府赴宴,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回來。想到水月知道他的身份,辛彥之心一橫,帶著水月去赴宴了。
坐在馬車裡,水月在他旁邊,他看著水月,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她依舊提了兩把劍,辛彥之提過劍,知道有多重,一把都有三斤多,一個姑娘,提著六斤多的鐵走來走去,僅僅是因為忠心嗎?
“水月,本王跟四年前離開江波殿時,長得像嗎?”辛彥之在試探水月,他想知道,水月能不能留,如果今天晚上隻是一頓普通的家宴,他應不應該親自動手處理水月。
“殿下容貌還是一樣,隻是性子更沉穩了。”
辛彥之這個時間的情緒是敏感的,無論水月回答什麼,他都能一一對號入座,覺得彆人在懷疑他,辛彥之聽了之後,心中咚咚亂跳,水月分明就是在說,他是冒充的。
“你覺得本王有什麼特征嗎?”
“水月不清楚,隻是,殿下一笑便會習慣低頭。”回答這個問題尤其要謹慎,水月卻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這麼誠實的姑娘,無論嫁到哪戶人家,都是個好姑娘啊。辛彥之決定還是先留著吧,他想到了碧瑤,碧瑤也是個好姑娘,天天都是“公子”長,“公子”短地叫來叫去。
進到永安王府時,永安君緣禮正站在院子中間等他。見到辛彥之進來,永安君迎上前,他往辛彥之身後看了一眼,隻見水月跟在他身後,臉上竟有幾分失望的表情。北冕城堡向來都不知道緣遙的深淺,平時出行都是三個護衛武士,今日隻看到水月一人,緣禮心中先打起了退堂鼓。
“王兄出行是素與簡,連護衛武士都隻帶一人。”緣禮言不由衷地笑了一下,扯得臉上的肌肉都不自然地抽動了兩下。
“在冬島自由慣了,人多跟著多有不便,回宮這些日子,一直都悶在江波殿,連魔殺劍都生疏了,若有機會,正好試一試。”辛彥之立刻聽出了緣禮的意思,這不是一頓普通的家宴,果然不是善類。在人數上沒有壓倒對方,是他的失策,隻能在氣勢上先勝一籌。
“北冕城太平多年,定也用不上魔殺劍,王兄請入席吧。”一聽魔殺劍,緣禮便不敢再多言,魔殺劍從他祖父成王傳下來,傳到他父王,又傳給嫡長子,魔殺劍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的的威力都差不多快成傳言,緣禮沒有見過,在他弟弟緣祁成婚當日,他看到魔殺劍如一股閃電飛向緣熠,頓時,緣熠全身是血,一同倒下的還有江波殿的永一師父。自打他記事起,他就聽說,平春君是死在他父王的魔殺劍之下。
緣禮開了兩席,辛彥之坐上席,殿外還有一席,水月作為女人,沒有入席,她一直抱劍站在門外,辛彥之一抬頭便能看到一身白衣的水月。入席前,緣禮便謹慎地讓家兵將辛彥之來的路都一一翻查了一遍,在確認謝衝和畢月沒有跟來時,緣禮開始放心大膽地喝酒吃菜,緣禮喝開心了,開始以大哥相稱他,辛彥之也毫不認生,他沒有聽緣遙的話,一杯又一杯地跟緣禮喝。
“在江波殿就是少了這樣的機會。”辛彥之一邊喝,一邊幫緣禮倒酒,反客為主地把酒壇子都抓在自己手上。
“王兄海量。”一來二去,緣禮隻感覺腦袋漲大了,酒過三巡,桌上半數以上的人都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喝太急了,這麼好的酒……”辛彥之摸了摸腦袋,繼續裝傻充愣地跟緣禮稱兄道地喝,他不能放下手中的酒杯,萬一放下了,再起來的就不一定是原來那隻。
緣禮用眼睛的餘光看了看,搬在辛彥之眼前的三壇子酒都被他放到了眼前,事前準備好的迷藥也沒了用武之地。緣禮心想,緣遙就一個人,迷藥作用也不大,唯一的作用就是防止他使用魔殺劍。現在緣禮隻盼他能快點兒喝醉。
辛彥之覺得這樣站下去不行,他佯裝吃醉了酒,趴到桌子上。好不容易見緣遙倒在桌子上,緣禮一個轉身剛準備離開,辛彥之又站起來,拉住他繼續喝。
辛彥之想過了,今日能救他與水月的就是酒和時間,他一直喝下去,而且喝不倒,緣禮就不敢在永安王府中動手,若是江波殿的人遲遲還不見他與水月回去,就一定會找到永安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