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之時,辛彥之被阿郭叫醒了。
“殿下要去奉國寺。”
“天沒亮就去嗎?”昨日緣遙就說了今日要去奉國寺,他已經在腦海裡把奉國寺想了一晚上,隻是沒想到要這麼早去。
“要麼趕早,要麼趕晚。北冕城的這些流言一定與南恩大師有關。朝堂流傳南恩大師無心政事,桓楊半夜去了奉國寺,定是二人已經苟合,抓住南恩大師,流言才能平息。”緣遙將要去奉國寺的原因和目的說與辛彥之聽。辛彥之已經在緣遙的三言兩語中明白了自己今天要做什麼。
“可是,殿下,畢月隻見到桓大人進了奉國寺,可有聽到二人所交談的內容嗎?如果什麼都不知道,就貿然去奉國寺,怕是問不出有用的東西。”辛彥之覺得緣遙的思路是對的,但現在,除了見過桓楊進奉國寺,江波殿沒有掌握任何有用的信息,連個猜疑的方向都沒有,現在去奉國寺是去短兵相接還是去打草驚蛇呢?
“若是畢月什麼都打探到了,直接抓了南恩大師到緣弘麵前就可以,還用得著你去奉國寺嗎?路上把這些記下來。”緣遙說著,扔給他一本冊子。
“小人明白了。”大清早的就被緣遙斥責一番,辛彥之都感覺緊繃的臉上灰頭土臉。
緣遙和辛彥之帶阿郭和謝衝一起去了奉國寺,在藏經閣,南恩大師剛剛理完佛。
“殿下。”南恩大師跪在辛彥之腳下。
在江波殿久了,辛彥之已經習慣了被彆人跪,他甚至忘記了讓南恩大師起來。“市井之中的歌謠,大師有聽過嗎?”辛彥之先開口。
“小僧亦有聽過。”今日來訪,定不是好事,南恩大師的應答也都中規中矩,不多言。
“本王也是聽說大師見了真命天女,特意趕到這萬民所仰的奉國寺。”這是辛彥之第一次與南恩大師見麵,一見麵就是銷煙,觀麵相,南恩大師的臉與腦袋一樣圓,顯得一幅凶神惡煞之相,辛彥之的腦海中一個殘暴化身的形象出現,嚴格執行王室禦令,與桓楊狼狽為奸,用拳腳和兵刃統治著奉國寺的得道高僧,要從這種人身上打開缺口,僅用嫡王子的權威來硬碰硬是最不可取的。辛彥之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掌心全是汗。就在剛剛,南恩大師看了自己一眼,嘴角一咧,對著辛彥之笑了,四十多歲的人,笑起來卻顯得一臉的稚嫩和質樸憨厚,像北冕國普通的庶族百姓,與方才他臉上的殘暴有著天壤之彆。
“殿下此言差矣,大王才是萬民所仰。”南恩大師岔開了王妃謠傳的問題。
“果然佛門淨地能讓人變得更智慧。本王感念奉國寺的無量功德,也想來拜一拜,今日一來,卻發現不知道能拜誰了?是拜太卜呢,還是拜大師?”這是真正的對手,不顯山露水,能巧妙地避重就輕,與這種人交談,用平時那一套就去到了死胡同,辛彥之低頭輕笑,南恩大師與辛彥之麵對麵坐著。
“殿下要拜當然是拜佛祖。”南恩大師繼續裝聽不懂。
“噢,那太卜也是來拜佛祖的?”辛彥之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南恩大師。
“太卜大人昨日來,亦是來問王妃之事。”南恩大師並不隱瞞,他知道,江波殿的嫡王子能找來奉國寺問出這樣的問題,一定是有備而來,他抬頭之時用眼神的餘光掃向辛彥之身後,他身後有三個護衛武士,阿郭,假麵人還有謝衝。都說江波殿藏龍臥虎,一點兒也不假,既有魔殺劍,又有水委毒,還有一直在身後的天宿廳。
“原來太卜也來過。”辛彥之臉上做出一副吃驚的表情,此時他像個孩子一樣,一臉戲謔地看著南恩大師。
“殿下想問什麼,不妨直接說。”很明顯,緣遙是在套取他的話,南恩大師不知道緣遙對這件事知道多少,想索性不開口。南恩大師跟桓楊是同一類人,辛彥之一開口,他就知道緣遙王子來奉國寺的目的,淌進這趟渾水裡,南恩大師有些後悔,但事情已經錯了就必須按照錯誤的方式走下去,才能是對的。他心裡已經在七上八下地擂著鼓,掐指算一下,今天已經是第三日,還有七日,若是君王複利還不能醒來,彆說這奉國寺的住持,他的腦袋也要跟著一起搬家了。
“帶了點香火。”辛彥之一抬手,將冊子扔到了南恩大師麵前。“奉國寺是王族上香祈福的地方,作為國寺,因與天宿廳的祈福、祭禮是重疊的,所以,奉國寺有免賦稅的特權。”
“殿下,奉國寺隻不過一間平常寺廟,小僧一心發揚教義,不參與朝堂黨爭之事。”南恩大師並沒有接辛彥之扔過來的冊子,他既不想參與朋黨之爭,也不想參與朝堂之事。
“平常寺廟,為何會有奴隸三千餘人,良田萬頃?”
南恩大師的腦袋嗡嗡作響,這句話,他已經連續聽了三遍了,此刻再聽到,他已經沒有之前的慌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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