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萬確,是劍洪大將軍帶回來的消息。”華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證給緣弘看。
坐在安華殿內,緣弘的手都還在發抖,緣弘是相信因果之人,就算是推辭,該來的還是得來。他首先想到了他自己,他父王曾是武安王府對著嫡王子緣遙甩出了魔殺劍,對待他的嫡子也能狠下心,痛下殺手,而他隻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庶子,若是明日早朝要追究起長風世子的事,不知道他父王還能對他有幾許父子之情,緣弘越想越怕,他父王的冷酷讓人瞠目結舌。
阿郭幾乎是把江波殿的門撞開的,緣遙在殿內不緊不慢地描繪著一幅山水圖,空洞的眼神可以猜出,此刻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姆指用力握了一下羽筆,辛彥之立在旁邊,他也看不懂緣遙在想什麼,
“殿下,王妃娘娘被大王下旨賜死,關在了雙極地下死牢。”阿郭小心翼翼地說著。
緣遙臉上的吃驚在一瞬間消失了,手中筆停住了,“那寡人就讓她消失。”緣遙的耳邊響起他父王的聲音,那是在武安王府,這句話一字一字如磐石一般敲擊在他的心上,沒想到,落地生根了。
“去地下死牢。”
在去地下死牢的路上,緣遙想了許多,在墨巒峰的後山時,她跟他講“我不是這個裡的人,一定是你們大王搞錯了,你送我回去吧。”最終,她還是要離去,而他卻已經將心都裝滿了她。她叫他永一師父時的關切,還有她在江波殿無拘無束笑起來時樣子,她在涼廳送他手帕時的純真……他想保護她時,但她卻不見了。
鈴兒跪在地上接過君王複利的詔書,一並送來的還有一條白綾和一壺毒酒。
“選一樣吧。”內史連敬稱都沒有了,眼睛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的鈴兒,仿佛催著她快點死。
“有什麼好選的,就賜毒酒。”劍洪在旁邊嚴厲地嗬斥了一聲,上前把毒酒端到王妃辛洛眼前。
“辛,辛洛謝大王隆恩,謝將軍。”內史一個白眼丟來,紮到鈴兒臉上,嚇得她全身都在哆嗦。
劍洪平日裡總是一張嚴肅的臉,眼神像一把刀子,眼露凶光,而今日,他仿佛換了一張臉,此時卻用一副和善的目光看著鈴兒。
“慢著。”一個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在地牢上空揚起,這是緣遙的聲音,緣遙的聲音中有一種威嚴,透著三分怒氣。
“大殿下。”眾人齊向辛彥之行禮。
“王妃何罪之有?”辛彥之問著內史。來的路上他已經想過了,鈴兒的性命不能由這幫不相乾的人來操縱,他要用緣遙的身份、緣遙的位置,從君王複利手下救走鈴兒。從他的聲音裡能聽出裡麵的堅決和果斷,像當年的君王複利屠殺懷姓四宗時,不容反抗。
“大殿下,這是大王的旨意,小人隻是來傳達。”內史跪在地上,唯唯諾諾。
“本王來帶王妃回室女殿。”看著鈴兒被關在地下死牢,辛彥之的心仿佛被什麼打了一拳一樣痛,他的眼睛都瞪圓了。
緣遙在辛彥之身後,一抬手將鈴兒手中的毒酒打落,毒酒撒了一地。
“大殿下。”劍洪扭頭看著緣遙,臉上全是怒氣。“這是大王的旨意,大殿下要抗旨不成?”
“這其中怕還有什麼事情沒查清,舅父不能枉殺無辜。”辛彥之沒有正麵回應劍洪,他當然知道君王複利這道死詔的利害,他不能也不敢抗旨,隻能拖延時間。
鈴兒看了一眼辛彥之,此時,她已經分不出到底辛彥之是緣遙,還是緣遙是辛彥之?亦或者,隻是長得相似的兩個人。她沒有太大的悲喜在臉上,似解脫,但心裡還是空蕩蕩地一片。心中的感情被同樣來自獅崗城的“辛彥之”這一捅,反而痛了起來。也許,這些時日,她真的把自己活成了辛勖之女、緣遙的嫡王妃,她回頭看了一眼嫡王子緣遙,他穿著紫紅色的青龍袍,腰間束著寶藍的腰帶,他正一步一步向她走來。他像極了辛彥之,是在永昌侯府救了她跟碧瑤的那個辛彥之;又不像,他的神情、他的衣著打扮,都是王族男子該有的威儀……(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