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喝得多了,樓令半夜被膀胱的臌脹漲醒過來,起身要出去小便的時候,看到杜回竟然在無聲流淚。
“家主,他這樣很久了。”樓魚沒有偷懶,儘責地盯緊了杜回這個同處一個帳篷的俘虜。
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杜回看上去是個猛將該有的體型,能夠混出一個大力士的名頭,想來沒有少發揮自己的特長?
一個再怎麼驍勇的人,一旦身軀出現殘廢狀況,廢了真的就是廢了。
再過不了自己精神層麵的那一關,不止是身殘,意誌也一定要出現問題,變得更加頹廢。
樓令稍微頓步,看出樓魚有點同情杜回了,也就說道:“不說上陣生死難料,便是秦軍製造那麼多殺戮,任何一個秦軍有什麼下場都屬於活該。”
杜回抬頭看向樓令,想說什麼又沒講出來。
秦軍在晉國製造了無數殺戮是事實,每一個晉人都有憎恨秦軍的理由,乃至於能夠合情合理地實施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手段。
到天亮之後,樓令就會將杜回上交給郤武,隻是不知道可以換取什麼樣的回報。
樓令走出軍帳,外麵隻有偶爾會傳來一聲動物的叫聲,大多數時候響徹了蟲鳴聲。
軍營之內有篝火,一些值崗又暫時不用走動巡邏的人,他們圍在篝火邊上也不聊天,兩眼無焦距正在發呆的人居多,少數背靠背坐著閉目小憩。
想要小便的樓令是不是可以隨便找個地方解開腰帶就能放水?不不不,其它時代不好說,反正春秋時期的軍隊有相關的禁止條例。
畢竟,當前是“精英”主導的時代,每一個家族內部的分工都很明確,繼承人一定是享受全套教育,其餘兄弟各自挑一樣專精來學。
事實是,春秋時期連軍營布置都不懂的人,他們壓根沒有資格統兵出征。
另外一點,貴族想要保住自己的封地,不懂或不想學都必須去學。
不學?基本技能都沒有掌握,等著被時代拋棄也便是了。
因此,軍營在被駐紮的時候,上官的要求很嚴格,一層層的指示下達,哪裡是休息區,哪又必須有校場,廁所應該怎麼分布,一應都被安排得清清楚楚。
樓令所在營區的下風位置就有專門的廁所。
當然了,肯定不是現代那種設施齊全的廁所,僅僅就是擺上幾個桶,講究一些就再設置一些能夠遮擋外部視線的木板或雜草編成牆。
既然是廁所,味道肯定不怎麼樣,甚至看著比較臟亂,放水完畢的樓令原路返回。
這般,一夜在沒有出現什麼意外中過去了。
翌日。
天還沒有放亮之前,樓令在睡夢中被人拍醒,睜開眼睛看到的是樓黑豚。
“家主,上官已經喊號。”樓黑豚昨晚下半夜跟樓魚換班盯緊杜回,一盯就是直到天亮。
喊什麼號?包括樓令所在的這個“卒”,所有隊伍都有編號。
樓令這個“卒”的編號是乙丁,也就是“乙旅”的“丁卒”,用現代的方式,其實就是:洞兩四部隊;阿拉伯數字就024部隊。
春秋時代就這麼講究了?應該說,暴力機構早在遠古時期就形成了編製,後來再逐漸改進以及完善。
樓令坐著清醒一下腦子,掃視軍帳內看到樓魚在帳篷一角蜷縮著睡覺,作為俘虜的杜回在睡覺的時候還發出呻吟聲。
傷筋動骨哪可能不疼?
隻不過,樓令真的一點都不同情杜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