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令坐下之後看了一圈,發現在場的人,他們不是郤氏的核心族人,便是一直以來與郤氏保持緊密關係的其餘家族的一家之主。
“如果是要針對旬氏,怎麼都不可能喊上我的吧?”樓令心想。
畢竟,樓令無論跟郤氏走得再怎麼近,他都是旬氏的女婿。
到底是多麼走投無路才會讓樓令選擇跟旬氏劃清關係?
然後,郤氏聯合欒氏,哪怕是以兩個家族的實力,恐怕是無法滅掉旬氏的吧!
最重要的一點,郤克明顯就是時日無多,他敢在生命最後的階段,挑起晉國內部的大戰嗎?
決定隻帶耳朵的樓令坐得比較放鬆,剛要伸手去拿酒杯,旁邊的郤至說話了。
“這兩年在做什麼?”郤至問道。
樓令自然說自己一直待在封地,又略略地講了一些跟狐氏的交往情況。
“不出意外,狐氏是能夠回歸的。”郤至說道。
什麼意外?
意外分很多種。
狐氏被趙氏逼得脫離晉國就是意外。
上一次晉君獳動手剪除先氏,多多少少也算是一個意外。
那麼多年過去,晉君獳一直沒有對趙氏動手,何嘗不是意外呢?
兩人的交談僅限在短短的幾句,原因是坐在主位的郤克說話了。
“我的情況,你們已經知道了。”郤克停下來,喘幾口氣才繼續說道:“我這一生做了不少事情,為國家立了功勞,也極力在發展家族……”
郤克在回顧自己這一生,自己提到為晉國做了什麼,有輝煌也有好心做了壞事。
評價自己與發展家族這兩件事情?其實不該由當事人去提,規則是等人過世了,活著的人去進行定議。
到郤克這種級彆,無疑是能夠獲得一個諡號,會用定下什麼諡號來進行蓋棺定論。
郤氏的族人基本一臉的悲切。
像欒書、樓令等等的外人,他們隻能是保持一臉麵無表情了。
“這是怕死後得不到正麵的諡號吧?”應該不止樓令這麼想的。
總體來說,郤氏當然是對晉國有功勞,隻不過因為他也跟幾個諸侯國產生了極大的不愉快,其中包括了魯國。
而魯國在某種程度上能夠左右郤克得到什麼種類的諡號,他們也不是沒有乾涉過其他諸侯國定諡號的事情,反正就是屬於有前科的。
那麼,郤克擔憂自己的身後名,講實話就是有的放矢了。
期間,隻有欒書會開口講兩句,話裡話外就是一定會出力,等等之類。
郤氏的眾人,從郤錡到有資格坐在大廳內的人,後麵都有人哭出聲來了。
“把那些哭泣的人叉出去!”郤錡突然間喊道。
儘管一副要死了的模樣,可是郤克還活得好好的。
現在就哭喪,太早的同時,是不是彆有用心啊?
真的有武士進來將那些在哭的人架出去,過程中又將他們的嘴巴捂住,整得想求饒都出不了聲。
“讓你們笑話了。”郤克從欒書到樓令等非本家族的人全看了一眼。
樓令隨大流,直立腰杆再行禮,喊了聲:“不敢。”
之後,變成郤克主要在跟欒書交流。
說交流也不不對?
大多數時候是郤克在交代欒書一些事情,說著說著欒書都去了郤克身邊。
欒書以一種服侍的方式在對待郤克,表現出了一種極低的姿態。
“我想出去透透氣。”郤至也不等誰回應,看向樓令招呼道:“令,你跟我出去。”
講實話,樓令早就不想繼續在大廳內待著了。
氣氛什麼的倒是其次,主要是欒書表現得過於卑微。
國君和郤氏都想推欒書上位,對吧?
那樣一來,親眼看著欒書表現出那等的卑微模樣,豈能是一件好事啊?
樓令跟在郤至身後,一前一後地走出去,好些人看到是心裡羨慕的。
“今年要出征鄭國,不出意外主將就是欒書了。”郤至的意誌看上去比較消沉。
樓令沉默了一下下,才說道:“我昨日在旬氏,已經知道這件消息了。”
郤至先“哦”了一聲,隨後很意外地說道:“這樣來說,旬氏已經知道了君上的打算?”
怎麼說呢?想把郤氏從打壓旬氏的名單中摘掉?不像郤氏的作風啊。
樓令也是得到授意,一些話能講,不該說的則是不會說,道:“據我所知,旬氏並沒有擔任中軍將的意願。”
“你是旬氏的女婿,知道這些不令人意外。”郤至也不知道信不信,反正表現出信了的樣子。
兩人就在外麵的院子裡一邊散步一邊閒聊,直至郤錡等幾個人過來。
“今年攻打鄭國,剛才下軍將特彆點了你的名。”郤武提醒了一句。
郤錡看上去很是悶悶不樂,沒好氣地說道:“我看他……分明不是什麼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