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度的重要性不用過多言語,隻需要製度再怎麼崩壞,隻要有一些製度仍在執行,一定會比完全沒有製度要好上那麼一丟丟。
而製度一旦定下來,不到必須更改的地步,任意去修改製度,其實就是在破壞原有的製度了。
當然,不是說絕對不能去動舊有製度。
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種完美的製度,說白了就是因時因勢,根據實際的需要而去進行剔除或是補全。
晉國的製度並沒有到非改不可的地步,欒書卻是做出了修改,很難不讓一些保守派感到擔憂。
關於喪禮最重要的定位劃分談完,剩下的都是一些細節了。
樓令多數時候就是隻帶耳朵。
這種事情,要拎得清。
有人願意帶著玩,明知道無論從實力還是地位都不及的話,多聽少說才是最正確的應對方式。
隻是,通常情況之下,有的人突然間擠進一個圈子,心情澎湃就很難控製住自己,該說和不該說的話,無意識之下就說了一大堆。
“那就先這樣吧?”欒書將話題摁了一個暫停。
剛才分豬肉,參與會議的人基本分到了一些。
由於很多舊有秩序被打破的關係,基本上每一個人都有所得。
他們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講究循序漸進遠比突飛猛進更穩妥,即便認為自己獲得略少,清楚不能現在就表現出得寸進尺的一麵。
所以了,沒有人發表出什麼異議。
欒書點了點頭,說道:“那便這般吧。”,說完,站起身來。
一眾人跟著站起來。
有些人還要再捋一捋,獲得了什麼,增加權責的利弊,有沒有迷迷糊糊掉進坑裡。
一時間需要思考的事情太多,每個人看上去變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覺。
他們當然不是會議結束之後,來一個各回各家。
依照以往的管理,要是在處理國喪的期間,哪怕不用管什麼事情的卿大夫,他們一樣時刻待在宮城。
以前是擔憂有卿大夫趁中樞忙碌,搞出一些令人無法承受的事情,才會讓所有卿大夫待在宮城。這個也是製度的作用之一,衍生出來的規則一部分了。
要說樓令有多麼感到振奮吧?其實還真的就沒有。
一係列分豬肉下來,獲得最多的當然是一眾卿大夫,又以旬氏得到了最多。
那麼一看,旬庚抱欒書的大腿,顯然是得到了回報。
真要分辨下來,郤氏雖然有所得,隻是又失去了一部分。
參與會議的郤錡好像沒有看出那些?他在會議上的定位,差不多是擔當隻講究“快意恩仇”的角色了。
樓令特意觀察了一下從會議室出來的郤錡臉色,發現郤錡非常不在狀態,無論從眼神還是表情,壓根就沒有在想什麼事情。
發生了那麼多事情,結果郤錡沒有用腦子去進行思考,作為一家之主明顯就不合格。
“如果不是郤氏家大業大,一般人不敢設計郤錡,他真心很好騙的樣子啊!”樓令可沒有多事的念頭,去勸諫或點醒郤錡,關於這一場風波的得失。
宮城已經被樓令一係列的命令管控起來,他本人則是在一些場合來回進行巡視。
樓令第三次巡視到宮門處,上去城牆一看,外麵的廣場已經聚了不少人。
這些人有一個共同點,他們起碼是貴族的身份,又以公族封君占了多數。
非公族的貴族,大多數平時不會待在都城,他們會留在自己的封地做各種事情。
公族身份的封君?到了晉君獳為君的這一代,好些公族封君已經開始在貪圖享樂,哪怕“新田”的娛樂節目不多,相同身份的人肯定有許多,非常便利於一塊找樂子。
“司馬,要開城門嗎?”
“不,先不開。”
樓令也隻是在走程序。
哪怕是可能性極低,合閉城門是為了減少意外發生,講究一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了。
講程序,需要到儲君將要登位才會大開宮城的城門,接受百官以及眾貴族的恭賀。
那個過程基本上要費個十天半個月,乃至於等上一個月都有可能。
因為講究程序的關係,齊桓公薨逝就讓齊國發生了“束甲相攻”事件了。
喪禮舉辦一個月以上的時間,在當代屬於非常正常。
畢竟,交通的限製擺在那裡,互通消息的速度極慢,趕路也總是需要耗費時間。
“開城門!”
樓令聽到喊話聲,走到內城女牆的位置,向下一看,看到了一支隊伍中有欒氏家徽。
以為有欒氏的家徽,隨便喊一喊就能夠讓城門被打開嗎?不可能的事情!
樓令下了城牆,來到那一支隊伍的前方。
“司馬。”
“你是……高疆啊?”
樓令認識這個人。
高疆是欒氏的家臣之一,還是比較被欒書信重的其中一位。
“司馬,可否打開城門?”高疆沒有說理由。
樓令先皺眉,隨後笑著說道:“自然可以。”
不是樓令對上欒氏會慫,純粹是猜出高疆出城要前往何處,再為欒書做什麼事情。
在樓令入宮之後,宮城的進出都要經過他的允許。
當然……,因為把控城門的多數是來自幾個卿位家族的人手,他們自然也能夠暗中操作,存在暗中行事的空間還極大。
“這不是要去‘洛邑’的隊伍。”樓令看著出城的眾人,心裡非常篤定地進行猜測。
關於晉君獳薨逝的事情,晉國必須向現任的周天子稟告。
樓令不再觀看城門的方向,皺著眉頭想道:“高疆隻是欒氏的家臣,他哪來的資格謁見天子?”
論程序,晉國該是推舉出一名卿大夫,他再前往“洛邑”謁見周天子,稟告晉君獳薨逝的消息。
僅僅是欒氏家臣的身份?去了“洛邑”絕對不可能得到周天子的接見,甚至有公卿願意接見高疆都算是個奇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