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國高層當然要對將會麵對多少敵軍進行預先的估測,起先就判定秦國最多出兵五萬,少的話不會少於三萬的預判;至於白翟將會出動多少兵力,由於白翟是遊牧族裔的關係,預判會顯得更為困難一些,猜測不會低於八萬。
當然了,兵力的數量不代表質量,尤其是當前的遊牧族裔。
相反,因為諸夏列國的征召對象比較固定的關係,也就是“大夫”、“士”、“徒”這些階層,他們平時更多的時候是在自我學習與鍛煉,某種意義上就是兵員素質的保證。
這樣一來,諸夏列國都是使用“正規軍”的因素,差距無外乎是哪個國家的軍隊比較能打了。
在諸夏列國的人口升上去之後,步入宗周王朝的時代,中華與四邊戎、狄、夷、蠻的鬥爭形勢出現新階段,根本因素就在於諸夏列國有“正規軍”,其餘族裔仍舊是拉壯丁充軍的模式,導致異邦再也無力與諸夏苗裔爭奪生存空間。
輪到步入戰國時代,列國也開始玩全民皆兵那一套,中華與異邦的兵源素質再一次被拉到同一水平,仍舊相同的則是中華在武器裝備與文明層次上勝過周邊異邦。
該怎麼說呢?
諸夏這邊使用青銅器的時候,周邊異邦還在使用骨器與石器;輪到諸夏這邊大量使用鐵器,周邊異邦還是在使用骨器、石器和少量青銅器的武器;從五胡亂華之後,諸夏文明與異邦的科技差距才被近乎拉平,也就是雙方都能大量使用鐵器了。
春秋到戰國,甚至是兩漢,一名諸夏苗裔能夠對抗五個異邦,其實是常規操作。原因當然是精神氣到武器裝備上麵的優勢。
五胡亂華之後,相當長一段時間則是異族在精神氣上領先的時代(南北朝),直至楊堅再次建立漢人的王朝,一度讓漢人重拾信心,又到李唐短暫的恢複精神氣,李唐後期某敗家子徹底玩砸,自此後的兩宋真的慫,需要等朱明再次打出漢人的氣勢。
諸夏漫長的曆史之中或許存在屈辱,問題在於沒有一個王朝到滅亡都不完整,並且長時間向異族納貢。
兩宋所謂的“歲幣”,不管是用什麼詞句來進行解釋與美化,反正它就是納貢。
這也就導致一個現象,隻有東國認可兩宋是正朔,其餘國家則是認可那一段時間的契丹人或金人建立的政權才是東方大地的正朔。
要是閱讀曆史會發現,從五胡亂華之後,屬於諸夏的文明到精神氣方麵,至少在尚武方麵多少是給歪了,其中包括大量使用番將的楊隋和李唐。
楊隋迫於曆史遺留問題,很難不去使用番將。
至於李唐的話,可能是由於李唐皇室的血統問題,也能是海納百川的氣度,反正就是有大量番將手握兵權。
當然也不是李唐使用番將便為錯誤,凡事總能體現出利弊,不能光看安祿山掀了李唐的桌子,斷定李唐的江山就是被番給禍害沒了。
任何王朝的滅亡不會隻是單一方麵,也不能用現代的理解與認知去篤定就是因為某原因而滅亡。
說白了就是,不根據當代社會環境與民情去看待曆史,與耍流氓無異。
比如殷商後期的帝辛進行改革,爭取廢掉人殉,不再敬畏鬼神,現代人看來兩項政策肯定是正確的事情。
然而,周方就對殷商不再人殉和不敬畏鬼神做文章,成功取代殷商成為新的天下共主。
那不是在為帝辛洗白,隻是講述一個時代並不是隻在進步的事實。
總歸來說,諸夏列國現在對異邦占有全麵的優勢,導致晉國很難去在乎白翟投入多少兵力。
同理,楚國打楊越一直是困難於打下難以進行開發,要不然楚軍打諸越聯軍跟玩似得。
一些不是那麼強大的諸夏列國,如燕國現如今正在朝東北方向大肆擴張,滅掉的異邦不知凡幾,對上當代最強的異邦勢力東胡才被擋住擴張腳步。
東胡在現如今確確實實是最強的一個異邦勢力,引弓之士不下於十五萬,他們對上在諸夏列國中並不算強大的燕國卻是難以占到優勢。
那麼,晉國打白翟跟玩似得,有什麼問題嗎?
“說到底就是晉國還有太多沒有開發的地方,缺乏向外繼續擴張的緊迫感。更現實的是占下很多地方沒有用,乃至於會成為負擔,要不然哪個異邦會是晉國的對手啊?”樓令也在渡河了。
講一點,可能很多人難以相信,事實卻是那般,也就是強大的晉國竟然沒有靠譜的造船技術。
這不是因為晉國屬於內陸國家的原因,起碼晉國在大河流域。
也不是隻有晉國沒有靠譜的造船技術,多數的列國,包括看似水軍強大的吳國、齊國、楚國,他們其實也沒有靠譜的技術來造船,玩的主流是放大版的戰舟。
論造船技術,要到兩宋的海上貿易發達才出現較大進步了,比如兩宋用於海貿的福船。
隻不過,福船依然是平底船的一種,隻是有船頭為尖和兩頭上翹的特點。
大軍渡河一共耗費了十九天之久。
那也是挺正常的事情。
畢竟,西征的晉軍沒有將隨扈算進去可是有九萬,算上隨扈可就超過十三萬的總人數了。
在晉軍渡河期間,沒有敵對勢力前來襲擾,要是有敵軍來乾擾的話,耗費的時間絕對更長。
完成渡河作業的晉軍沒有馬上繼續向西,他們停駐在河灘附近再次休整。
“君上,接下來便是進入山區了。”欒書看上去很累的樣子?
因為晉君壽曼親征的關係,晉軍的最高指揮當然是國君。
隻不過,要是按照潛規則的話,欒書才是這一場戰役的真正指揮。
那與晉君壽曼年不年輕或有沒有指揮作戰經驗無關,哪怕是晉景公進行親征,真正指揮晉軍作戰的人也會是某位卿大夫。
同時又分兩種情況,一種是會盟形式的出征,國君主要負責與列國之君交際;另一種是沒有盟友在場,國君跟著檢驗軍隊戰力,或是進行純粹的旅遊。
晉君壽曼可不是一個講規則的人,大聲說道:“山區又怎麼樣?寡人命令你們立刻入山,尋找白狄,消滅他們!”
包括欒書在內,每一名卿大夫的臉色連變一下都沒有,根本原因在於晉君壽曼的“指手畫腳”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其餘小事方麵,一眾卿大夫不願意與晉君壽曼進行抗衡,到了必要的時刻才不會放任。
欒書笑嗬嗬地說道:“君上等著眾臣給您帶來勝利的消息就可以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可彆瞎雞兒指揮,老老實實享受勝利果實即可。
然而,晉君壽曼是什麼人?
“寡人的命令是你們馬上入山作戰,還要用寡人希望的方式進行,比如每天斬獲至少千人。”晉君壽曼不止一次厭惡自己的權威無法得到施展了。
欒書正打算用老策略,也就是無視晉君壽曼這個人,該乾什麼繼續乾什麼。
“胥童!”晉君壽曼點名,又大聲說道:“你統率一個‘師’攻打……”,說了一個地點,再昂起頭說道:“三天之內必須取勝,要不然寡人可不依。”
胥童無視一眾卿大夫的眼神施壓,沉聲應道:“唯!”
作為國君寵臣的胥童沒有實際官職,乃至於連軍銜……,也就是兩司馬、卒長、旅帥、帥、將這些軍銜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