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
眾諸侯過來,樓令自然該帶著麾下眾將校進行謁見。
樓令是見晉君壽曼,來自列國的其餘人來見自家的君主。
因為眾諸侯過來的關係,將導致樓令這一支偏師直接瓦解,說白了就是列國的部隊各歸本國諸侯指揮之下。
“中軍尉打得很好。”晉君壽曼先稱讚,再不解地問道:“為什麼沒有攻城?”
樓令說道:“自然是等君上過來。”
如同樓令指揮體係之下的眾人乾什麼都要讓他背鍋這般,等晉君壽曼到來之後,無論晉軍或哪個盟軍乾什麼,一樣是要晉君壽曼來背鍋。
文藝點: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不祥,是為天下王。
通俗來講: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直白點:老大不背鍋,誰背?
晉君壽曼懂得那些道理嗎?不管懂不懂,反正他覺得受到了尊重,看上去很是開心。
“中軍尉很會講話啊?”長魚矯酸溜溜地說道。
樓令看了長魚矯一眼,視線重新轉到晉君壽曼身上,說道:“君上,如果要攻城的話,長魚矯很適合做先登。”
晉君壽曼沒聽懂“先登”是什麼意思,也就開口問了。
事實上,由於春秋時代極少發生攻城的關係,很多相關的名詞或稱呼還沒有出現。
樓令不得不解釋“先登”究竟是什麼。
“令是不是總會說一些新詞?”郤至像是有些後知後覺。
智罃左右看了看,確認郤至是在跟自己說話,含笑點頭說道:“是有許多新詞,聽著很是恰當。”
他倆算是跟樓令接觸最頻繁的人之二了。
主力可算過來,是不是代表涇水戰場的交戰已經結束了呢?其實並沒有。
涇水戰場那邊仍舊在交戰,隻不過秦軍和白翟人相繼崩潰且四散而逃,進入了各種追擊和清剿的垃圾時間。
晉君壽曼明白了先登是什麼意思,鼓掌說道:“中軍尉說得對啊!”
“君上,攻城的話,投入多少兵力?”欒書問道。
剛才,晉國這邊的卿大夫沒有發表什麼意見。
現在,欒書分明是讚成攻城,隻是對投入多少兵力,又是由哪些部隊進行攻城,有什麼考慮在內。
“中軍尉麾下的部隊已經持續作戰將近三個月,自然需要進行修整。”欒書說著對樓令笑了笑,才接著對晉君壽曼說道:“我看很多封君急於表現,是不是應該給他們機會呢?”
晉君壽曼一圈掃視下來,先點了點頭,再說道:“我看魏氏也很雀躍,該有他們的一份。”
魏顆立刻站起來,說道:“臣已經迫不及待了。”
晉國公族的封君卻是遲疑,有的已經在開口拒絕。
哪怕春秋時期極少發生攻城,誰還不知道城池有極大的防禦優勢,打起來並不好打呢?
拒絕出戰這種事情,近來晉國的封君沒有少乾,逼急了甚至能自殘來避免率部出戰。
晉君壽曼明顯是被連續的拒絕惹惱,站起來說道:“這種局麵之下,你們竟然還膽怯?”
有一名公族封君怯弱地說道:“君上,攻城會付出很大傷亡的啊。”
立刻有人附和,甚至講出讓其他人去送死的話。
“中軍尉已經圍城將近一個月,消滅了城內大部分的守軍,哪怕攻城會遭遇抵抗,難度已經很低了。”欒書說著還對樓令點了點頭。
可能是那些公族封君誤會樓令跟欒書一起在設局,有封君說道:“既然中軍尉已經做了一半,為什麼不做到底。”
“廢物,一群廢物!”晉君壽曼直接怒了,拿起酒爵甩向那個封君,吼道:“你們不想也要打!”
國君已經發怒,眾人是不是該立刻請罪,再做出瑟瑟發抖的模樣?
公族封君沒有當回事。
倒是幾位公族出身的卿大夫先請罪,再用冷冷的目光打量那些想要硬頂到底的封君。
發生的事情儘入諸侯以及列國將校的眼中,他們看得什麼臉色都有。
能夠想象來自列國的君臣有什麼看法,他們一定得出晉國公族已經腐朽的結論,深度思考晉國是不是也陷入了衰弱。
隻不過,晉國近些年來對外開戰,可以說是屢戰屢勝,看起來已經一掃“邲之戰”的頹廢。
那麼就是,晉國腐朽的隻有那些中小規模的公族封君,大型公族封君仍舊強勁,外姓貴族也發展了起來。
“這種現象對晉國不是什麼好事啊!”高書低聲對齊君環說道。
齊君環用奇怪的目光看了一眼高書,吐出一個“噢?”字。
高書壓低聲音解釋道:“晉國的大封君很強大,可是更多的封君看著廢了。有大批的外姓貴族在崛起,一旦他們實力到了一定份上,怎麼會甘心沒有話語權呢?”
不知道提過沒有?當前年代的列國,幾乎所有國家都是公族保持強大,外姓貴族的發展空間遭到擠壓。
有個彆幾個國家正在遭受某家公族封君過於強大的苦惱,其中包括晉國、齊國、鄭國、宋國和魯國。那種苦惱就是,個彆公族封君過於強大,搞得國君話語權被侵占,同時各項利益也流入那個公族封君的家族之中。
齊君環不得不用怪怪的表情盯著高書看,良久才說道:“幸好有國氏和高氏充當中流砥柱啊。”
這句話讓高書意識到什麼叫過猶不及,反應過來趕緊進行補救,講了不少齊國公族封君的好話,隻是自己都知道效果並不明顯。
另一邊。
一通發泄下來的晉君壽曼做出決定,每一個公族封君都要參與攻城,指揮攻城的人便是欒書了。
這讓很多公族封君變得如喪考妣。
“中軍將會好好指揮,對嗎?”晉君壽曼意味不明地問道。
欒書趕緊說道:“臣隻能說儘量。”
一場吵吵鬨鬨的議事,以那種方式結束。
樓令走出軍帳之外,向前沒有邁幾步路,有人喊名字。
長魚矯追了上來,先行禮,再說道:“感謝中軍尉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