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郤至有鑒於樓令從未坑過自己的良好信譽,點了點頭不再提歸國的事情。
他們繼續待在“濮陽”有利於孫林父繼續壓製各種不服,還可以讓更多的衛國公族封君或貴族大夫團結到孫林父身邊。
畢竟,晉國越是表現得支持孫林父,肯定是要讓孫林父的底蘊更足,再恫嚇那些不服的人放棄掙紮。
“現在有誰敢站出來反對孫林父?”魏顆總是會抓住機會,可不能完全沒有存在感。
郤至隨口應道:“誰敢?”
他們沒有帶來千軍萬馬,對國內發出召喚卻是真的能夠引來大軍。
衛人也清楚這一波受難是為了什麼,完全是擔任儲君時期的衛衎自己導致。
孫林父有膽子站出來。
晉國願意力挺孫林父。那麼,孫林父不弑君為前提,他確確實實有資格做一些什麼,包括來當這個權臣!
能夠看清楚國際局勢的衛人,他們萬般清楚不是選楚國就是晉國,沒有第三方陣營可選。
衛國能夠選楚國嗎?看看他們的地理位置,選楚國要時時刻刻擔憂晉軍的入侵,哪敢去選楚國呢!
好些理智的衛人就覺得,有一個跟晉國深度捆綁的執政,其實有利於衛國的生存。
他們的這一個看法在短期內沒有錯,尤其是晉國內部又在進行新一輪的洗牌,內部消停下來就將力量對外。
衛國根本不夠資格去承受晉國的雷霆打擊,相反出於晉國庇護之下能夠減少非常多的麻煩。這種情況是,哪怕衛國要被晉國剝削,情況卻要好於遭受入侵。
弱國就是這般沒得選,隻能一次次妥協,爭取損失更少一些。
作為弱國卻無法正視?強國可不會慣著。
“走,外出散散心。”郤至站起來。
樓令自然不會反對。
魏顆就更沒有反對的資格了。
他們帶來的護衛和人手隻能說合適,出門卻一定會有衛人護衛跟隨。
“那三位要去哪裡?”孔烝鉏第一時間獲得彙報。
當然,不是孔烝鉏有那個膽子派人盯著郤至、樓令或魏顆的一舉一動,主要是後三人居住在孔烝鉏家中,一旦三人想出門的話,孔烝鉏不知道才是最大的失職。
“去人彙報上卿。”孔烝鉏頓了頓,低歎一聲繼續說道:“調集百名武士,跟隨警戒外圍。”
孔氏並不是什麼強力家族,他們隻是作為外姓又在衛國混得比較好的家族之一罷了。
孔烝鉏自己或核心的家族成員出門,一般也就十名左右的護衛隨行。
問題就出現在郤至、樓令和魏顆暫居孔氏家宅,沒有出現什麼事情算僥幸,一旦郤至或樓令、魏顆被誰冒犯,再不是孔氏的過錯,很難保不受牽連。
這就顯得很現實了。
那就好像誰在大街上行走,明明沒有做錯什麼事情,隻是因為走在那裡,結果發生了什麼事情受到殃及。
孔氏有些不同的地方隻是成為郤至、樓令、魏顆暫居的地方,要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可不能說完全沒有關係。
“那些衛人,還是懂分寸的。”魏顆說的是在後麵跟著的衛人武士。
郤至連看都不看,比較嫌棄地說道:“一群歪瓜裂棗。”
純粹比體格,其實那些衛人武士跟晉人武士差距不是太大。
要說存在什麼差距?完全就是在精神麵貌之上。
那個也是一種理所當然。
強國的人,他們在精神麵貌上會更自信一些,尤其是身處國外的時候。
主要是強國的人知道自己有堅實的後盾,更清楚沒人敢無故招惹,招惹到會遭受報複。
相反,弱國的人,他們即便個體實力強大,礙於國家過於弱小,他們在本國不敢輕易得罪外來的強國之人,出了國也沒有那個底氣去展現什麼精神麵貌。
當然了,其實國家強大與否,很多人是沒有那個機會去體驗的,尤其是在封建時代。
因為他們一直生活在固定的圈子,很難得才有機會接觸到外人,乃至於一輩子能夠接觸到的人就那麼多,國家強不強大隻有看被收取的稅額到底怎麼樣。
在封建時代,國家的強大與否,其實跟多數人一樣沒有關係。
畢竟,那無法從能夠購買到多少商品,商品的價格又是怎麼樣,等等方麵體現出來。
“你彆射!”郤至看到了一頭鹿,先開口阻止樓令射箭,自己才做瞄準的動作,射出去也命中了。
當前的娛樂節目就那麼幾樣,狩獵對於貴族來講,其實是一種最合適的休閒娛樂。
在狩獵的過程中,驗證自己各方麵技藝是一點,多少也能增加熟能生巧的熟練度。
他們不是太吃得慣衛國的飯菜,酒喝起了也覺得一般,想要放鬆的最佳選擇自然就是外出狩獵。
衛國都城“濮陽”的周邊有些大量的小山丘,講實話就是山丘太多,不好選擇地點作為要道,再來也不利於展開農耕,委實不是那麼適合來當一國之都的所在。
在遷都之際,衛國君臣其實就是沒得選,一開始選了殷商都城之一的“帝丘”當都城,後來才在邊上又築了新城。
如果站在“濮陽”城頭之上,看向西邊的方向,明確知道“帝丘”在哪個位置,視線裡卻是一道又一道的山丘,反正哪怕“帝丘”在視野可視範圍,一樣是看不到的。
“新軍佐好射藝!”魏顆大聲叫好。
郤至卻是瞥了一眼魏顆,說道:“這距離再射不到,豈不是連戰場都不能上了。”
魏顆“呃!”了一聲,改為其它方式拍馬屁。
沒辦法的事情,雙方的實力差距擺在那裡,魏顆又想靠攏向郤氏,哪能不伏低做小呢?
現在,魏顆所擔憂的事情隻有一個,那就是郤至明明能夠從自己的所作所為察覺出來,怎麼一直沒有給予回應呢?這裡倒是魏顆缺乏考慮了。
並非是郤至不給回饋,他就是郤氏的小宗之主,吸納魏氏這種家族,決不是一個小宗之主能夠做主。
所以,即便是郤至願意接受魏氏的靠攏,他該做的事情是會知郤錡,由大宗之主拿主意與進行相關的接洽。
一次狩獵下來,悶久了的眾人多少得到了一些放縱。
隻是接下來幾天,受於雨季的影響,他們又得悶在屋裡了!
雨季剛結束的隔天,孫林父親自過來邀請。
“我舉行了音樂會,還請三位賞臉。”孫林父看去十足的春風得意。
其實,孫林父也有得意的資格。
這一段時間,衛君衎徹底消停了下去。
與此同時,衛國先君夫人獲得了孫林父的尊重,她親自站出來為孫林父獲得那麼大的權柄表示認可。
當前沒有“太後治國”的權威性,先君夫人認可執政卻是一種極大的加分,哪裡不會增加孫林父當權臣的合理性呢?
當權臣而已。
由於還沒有權臣篡位的例子,不止一國之君不會魚死網破,其餘大臣頂多也是出於利益考慮才會抵抗,決不是出於保衛國祚的心態去與之對抗。
“去嗎?”郤至有參與過衛國的音樂會,再次有機會不想錯過。
樓令卻是一臉嚴肅地看著孫林父,說道:“演奏國樂不是應該在特殊場合嗎?衛上卿……,你是不是想惹得內外厭惡啊!”
話不好聽,甚至顯得極其掃興,道理卻是那個道理。
國之大事,在祭在戎。
其中,進行祭祀必然演奏音樂,並且不是一次次都讓國樂團出來表演,要很重要的場合才行。
衛國要舉行什麼重大的祭祀,或是有極為特殊的外賓到來,必須讓國樂團出場嗎?
樓令即便是擔負起了與衛國的邦交,講事實就是仍舊不夠那個資格。
郤至在晉國卿大夫排序是吊車尾的存在,哪怕郤氏無比強大,同樣沒有那個待遇。
至於魏顆就不用說了。他都沒有正式的職務,魏氏目前也不過於顯眼。
覺得自己好心的孫林父露出了委屈的表情,道歉說:“這……,我是出於對你們的尊敬。再來……,近期非常忙碌,神經過於緊繃,局勢已經穩定下來,想要舉辦宴會來讓大家放鬆。”
是,過去一段時間因為局勢的關係,誰都過得異常忙碌,精神狀態也是隨時隨地緊張兮兮。
人畢竟是人,哪能夠一直保持精神緊繃的狀態?
所以了,覺得稍微能夠放鬆的時候,確實是會想要娛樂一下的。
“你彆那麼嚴肅。”郤至倒是不想參加宴會了,心情卻是有些煩躁,沒有好氣地對樓令說道:“可比跟上軍將一個樣,每時每刻一副嚴肅的模樣。”
會有人因為郤至嘮叨樓令,覺得兩個人起了矛盾或嫌隙嗎?
反正魏顆再一次泛酸。
實際上,身份地位到了一定的高度,很多話確確實實是要交情足夠
孫林父本來遲疑,看郤至和樓令的神態,確認兩個人是太熟能夠直接說話,不是感情破裂,一時間將吊起來的心重新放過去。
“是,令大夫教訓得極是。”孫林父先給樓令道歉,再對郤至行禮,說道:“交接‘棘津’的儀式,什麼時候舉行呢?”
郤至煩躁地擺手,說道:“這個你跟令商量。”
這一下,孫林父有些懵逼地想道:“將‘棘津’給樓氏,不是給郤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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