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韓厥那邊,以前怎麼對待樓令,沒有發生什麼轉變。樓令多少有些緊張地問道:“結果是什麼?”
“你膽子很大啊。”郤至說的是樓令敢盯上卿位。
到這份上,樓令要是再不表態,不止會失去郤氏的友誼,接下來郤氏針對樓氏也將變得合情合理了。
“膽子不大,立不穩啊。”樓令看到郤至收斂起臉上笑意,刻意控製著讓臉頰進行抽搐,也就是臉色很不好看,說道:“剛開始沒有反應過來,隻對能夠指揮下軍感到歡喜和亢奮。後麵反應過來,我能夠怎麼做?難道先答應又推辭?這樣,我隻能一直躲在封地了。”
郤至點了點頭,說道:“我猜也是。”
人與人之間存在區彆。
最為能夠說明區彆的地方就是,有些人想知道什麼消息輕而易舉,更多的人隻有等大事真正發生才避無可避去承受。
晉國的政壇曆史上發生過哪一些事情,好多卿位家族是親身經曆,不等於所有人知道過程或結果。
郤至就猜測樓令被欒書坑了,也猜出樓令反應過來,起了野心控製不住要真的對卿位發起衝刺。
“你想怎麼做?”郤至問道。
這一次見麵對樓令來說……,或者說對樓氏算得上是生死攸關,過不去彆說指揮下軍作戰,接下來一定會麵臨郤氏的打壓。
“中軍將一而再再而三算計我,哪怕我明確知道不可力敵,隻能與之為敵。”樓令必須要有這個表態。
郤至盯著樓令看了好一會,才問道:“樓氏要讓欒氏除名?”
樓令苦笑說道:“我哪有那個能耐,隻能全力自保。”
“我不信。”郤至本來撐著坐起來,又給半躺了下去,說道:“你可不是一個會坐以待斃的人,哪一天突然帶人刺殺欒書,我都信。”
樓令先愕然,隨後乾脆承認:“他想讓我死,即便是要被所有人圍攻,我確實是會讓他先死。”
主要是在場隻有樓令與郤至二人,但凡有第三個人在場,心性謹慎的樓令是萬萬不會那麼說話。
郤至死死盯著樓令,說道:“樓氏可以對卿位發起衝擊,可是要等小白與福姬的孩子。”
“以樓氏現在的實力,我也不敢奢望有生之年可以坐上卿位啊。”樓令說道。
現在嘛,郤至跟樓令交情是極好,要說沒有因為樓令武力值極高的關係,那是在騙人也是騙自己。
那種交情又不到郤至會容忍樓令與自己平起平坐的地步。
福姬是郤錡的閨女。
等樓小白與福姬成親,生下的嫡長子就是有樓氏與郤氏的血脈,郤氏確實會有極大可能性願意幫助樓氏獲得卿位。
郤至是地地道道春秋時代的人,不管思維或三觀都是。
春秋時代的多數貴族,他們秉承的就是言出必行,主要也是維護自己的信譽可以獲得源源不斷的好處。
所以,一諾千金在某些時代是夢中追求的品質,在春秋時代卻是一種為人的共識。
因為知道是怎麼回事,樓令也就不敢詛咒發誓,說自己不會坐上卿位。
“現在說說,你給君上灌了什麼**湯,以至於君上堅決由你指揮下軍?”郤至真的很好奇。
樓令沒有好臉色地說道:“明白中軍將想做什麼,我去謁見君上,保證君上的嬖人可以編入下軍。”
郤至“哈哈”一陣大笑,揶揄道:“你這是被逼急了。”
隻是從應對方式來看,確實是樓令看著被逼急了。
樓令很緊張地問道:“下軍將或下軍佐,誰答應出征?”
郤至故意釣了樓令一會胃口,才說道:“沒有,誰都沒有附和中軍將的意見。”
這可不是韓厥或智罃有意成全樓令,純粹就是那不符合韓氏與旬氏的利益。
郤氏和範氏可以出動兩個“師”又長期待在國外,主要是郤氏耗得起,範氏之主屬於老好人。
耗得起的郤氏不難受,覺得無所謂。
作為老好人的士燮就是撐得難受,晉君壽曼和多數卿大夫有決議就會遵從。
以資源來論,其實旬氏也耗得起,但是他們不想做犧牲。
韓氏則是屬於耗不起的那一類了。
當夜,郤至在樓氏用餐,吃完了也沒有回家。
在隔天,郤至提溜著樓小白去了郤氏。
從郤至到樓氏家宅那一刻起,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關注。
因此的話,郤至這麼做就是在對其餘卿位家族釋放一個信號,表示郤氏與樓氏的關係不變,誰都彆對樓氏做什麼太過分的事情。
某種程度上來講,不啻是郤氏表態支持樓令在南征期間指揮下軍了。
那麼,能夠看出郤至隻要選擇相信,能夠力挺一個人到什麼份上了吧?
“這一關,算是過去了。”樓令說完,一眾被召喚到場的人都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
熬行大禮,恭賀道:“樓氏當興!”
一眾人也跟著行大禮,喊出同樣的話。
樓令自然不能打擊眾人的這種熱情,講了一些提振士氣的話,又說道:“還有下一關。所以,你們盯死家族私軍的訓練和列裝,做好參戰將士的思想工作,一定不能出任何的差錯!”所謂的下一關,自然是南下發生交戰,樓氏私軍表現出來的戰鬥力。
時間來到誓師當日。
在此之前,得到召喚的列國,諸侯已經率軍趕往會盟地點。
也就是說,沒有國家的軍隊來到“新田”郊外駐紮,倒是列位諸侯都有派來聯絡人員。
當天,郊外集結了超過十萬人,他們組成了一個又一個方陣。
有巫師對出征情況進行占卜,得出的卦象自然是大吉
隨後,晉君壽曼在特地搭起來的台上進行誓師。
接下來就是晉君壽曼授旗,中軍將欒書和新軍將郤犨分彆上台接過旗幟。
“中軍尉?”
晉君壽曼在台上拿著下軍的旌旗。
站在台邊的樓令被召喚。
樓令深呼吸一口氣邁上台階,直至從晉君壽曼手中接過旗幟才恢複呼吸。
“今日起,你可是假軍佐了。”樓令對魏顆說道。
這個“假軍佐”不是指假的軍佐,特指代行軍佐權柄。
要說誰像樓氏的人一樣激動,無疑問就是魏氏的人。
畢竟,樓令代行下軍將的權柄指揮下軍,魏顆卻是得到樓令的邀請代行下軍佐的權柄,不等於兩個家族離卿位近了一步嗎?
所以了,哪怕魏氏知道其中的風險,他們還是忍受不了誘惑,毅然決然同意樓令的邀請,征召一個“師”的兵力編入下軍。
另外,魏氏率軍出征的人本該是魏口,他本人也非常願意出征,要命的事情是舊病複發了。
誓師大會結束,晉軍按照中軍、下軍、新軍的秩序分彆開拔。
他們這一次仍舊會走“孟津”這一條過河路線,第一站會是鄭國。
去年,鄭國背叛了晉國。
今天,晉國必須討伐鄭國。
得到晉國召喚的列國,他們在晉軍進入鄭國並展開入侵行動,會陸陸續續趕往與晉軍會合。
“合起來一共有兩千兩百名披甲的人,比中軍、上軍、新軍都要多,會不會太誇張了?”魏顆也是行軍途中才知道樓氏出動了一千名披甲的部隊。
同樣重視這一次出征的魏氏,他們出動了七百名披甲的部隊,剩下則是其餘家族平攤了。
“我可是掏光了家底,倒是你們還藏著掖著。難道是看不出這一次至關重要嗎?”樓令說道。
魏顆沉默了一小會,說道:“我派人回去帶來兩百套甲胄。”
樓令隻是點頭。
當然,魏氏可不止有九百套甲胄,僅僅是明白披甲人員不能超過樓氏。
樓令不再與魏顆交流,如往常那樣巡視部隊,碰上哪一個家族的家主都攀談幾句。
下軍之中有樓氏、魏氏、狐氏分彆一個“師”的部隊,剩下的兩個“師”由超過一百二十個中小家族拚湊而成。
樓令沒有忘記自己的另一個目的,沒有機會都會創造機會與那些家主聊聊,隻是不好將收買人心乾得太過明顯。
成為下軍指揮的樓令,身份帶來的便利太多太多,要是不抓住機會收編一些家族,真的就是傻瓜了!
喜歡人在春秋,我真的不想穿越啊!我真的不想穿越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