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入侵宋國的主將是子革,他麾下約有七萬,現下正在圍困宋國都城。”
“子革啊,算是老熟人了。”
“這一次七萬楚軍,沒有多少蠻人。”
“上一次大戰,蠻人損失慘重,不造反已經不錯,怎麼會再出兵為楚國賣命。”
這些個蠻人,他們屬於百越苗裔。
南方的越人非常多,隻是沒有百家之多,百越隻是一個泛稱。
而百越絕不是出自越國,他們有自己的祖宗體係與傳承,跟越國不是一回事。
楚國隻要在北方吃一次虧,他們就會在南方找補。
結果是什麼?楚國在北方輸得越慘,南方的百越就更倒黴。
楚國勢力範圍內的百越,他們算是生活在敵占區,平時要被抽重稅,戰時還要出人丁賣命。
楚國對待勢力範圍內的百越部落隻有一個國策,那便是削弱、削弱、再削弱。
其實,生活在敵占區的百越人並非不是不想抵抗,隻是百越本身就是一個泛稱,沒有一位能夠服眾的共主,單獨或幾個部落聯合的實力不強,自然要當楚國砧板上的魚肉。
吳國或越國境內也有不少百越部落。
吳國廟堂沒有百越出身的人。
越國廟堂卻是有百越出身的大臣。
由於吳國和越國的不同,後世有人用這個原因判定道德標準,總結下來就是吳國起碼保持春秋時代的道德底線,越國卻是負責拉低春秋時代的各種道德底線。
如果熟讀曆史的話,會知道上麵的說法沒有錯。
剛才是樓令與華元在聊天。
華元想要表達的意思就一個:入侵宋國的楚軍不好對付。
樓令則是再一次知道一件事情,楚國果然底蘊深厚,大敗虧輸了一場,隔年就合起來動用接近二十萬的兵力。
在今年,先有子革統率七萬楚軍入侵宋國,隨後子重統率十二萬楚軍增援鄭國。
要知道去年楚國可是折損了將近十萬人!
即便不將楚國折損的兵力算進去,大軍出動對資源的消耗可想而知。
換作是晉國出兵二十萬又一戰折損十萬兵力,恐怕無法在隔年繼續拉出二十萬兵力了。
晉國都做不到,中原其餘國家也彆想做到。
損失那麼大的楚國,時隔一年不到又拉出接近二十萬大軍,難道不足以證明底蘊之深厚嗎?
“一次次跌倒,很快又重新站起來,不愧是楚國啊!”樓令可是知道楚國在春秋戰國活到最後一個倒下,也是秦國一統之戰最大的攔路虎。
樓令有那樣的認知是記得韓、魏、趙、燕、楚、齊、秦競爭,秦國在如日中天的階段,秦軍最後一場大敗仗就是輸給了楚國。
春秋時期的楚國並非總是輸,楚國與晉國打大型戰役,十次起碼能贏三次。
戰國時代的楚國出戰敗率比在春秋時代還嚴重,搞得成了戰國時期最大的冤大頭。
因為有“劇透”的關係,要說現如今晉國一眾大臣誰最為重視楚國,想來沒有人比樓令更重視了?
樓令從華元這裡得知七萬楚軍中沒有蠻人,料想楚國在曆經“赭丘之戰”後會拿出一些真本事,怎麼敢不謹慎對待接下來的交戰。
他們從“新鄭”開拔離開,一路向東路過鄭國的“製田”、“鬥城”、“牛首”,進入宋國勢力範圍則是沿著逢澤這一條水係行軍。
儘管樓令已經不是第一次南下,再一次從鄭國穿過,仍然感慨鄭人真是頑強。
樓令的那個感慨不是其它什麼原因,一路走過看到的都是平原,鄭人開墾耕地相當賣力,隨處可見春播之後的一片青蔥。
講事實就是,鄭國還真就是春秋時代的一個農業大國,無怪乎他們的人口增長速度非常穩定,能夠在晉國和楚國的包夾消耗下,有餘力一再入侵宋國和招惹衛國。
在講交戰規則的春秋時代,勢力範圍無險可守並不顯得致命,一切隻因為入侵的一方不會燒殺搶掠,甚至不會破壞生產設施。
要是等到交戰規則被拋棄,一片平坦之下的無險可守,鄭國可沒有那個財力將每一座城池的城牆築得又高又厚,遭遇強國的強勢入侵,恐怕是撐不了太久就要剩下“新鄭”一座孤城了。
“我記得韓氏是耍手段才沒了鄭國,立了韓國因為無險可守被秦國一再蠶食,最後成為戰國七雄中第一個亡了國祚的國家。”樓令當然有這個認知。
樓氏滅掉了韓氏。
樓令一點都不想走韓氏的老路,努力之下又費勁千辛萬苦吞並鄭國,占了個無險可守的四戰之地,再被圍毆到亡國。
是的,無論鄭國還是韓國,他們都是在被圍毆的狀態下亡國,可不是被一個國家從開始針對到結束。
“我為什麼要北拓?為的就是占了邊角,某天子孫後代立國,起碼能夠避免被夾在中間群毆。”樓令琢磨著,自己這一代恐怕沒有立國的機會,隻能給子孫後代夯實基礎。
彆以為樓令沒有骨氣。
從春秋到步入戰國,不是實力強大到能夠以一國之力橫掃天下,處在四戰之地絕對沒有好下場。
曆史上的魏國夠強夠囂張吧?他們一開始有趙國和韓國這兩個忠實盟友,倒是能夠橫行無忌;輪到魏國跟趙國、韓國交惡,處在四戰之地的劣勢馬上就顯現了。
反倒是站位邊角的國家,如秦國、齊國和楚國,他們便是大敗了好幾次,一樣能夠繼續苟延殘喘,找到機會又重新恢複強盛。
發展和管理國家畢竟跟下圍棋不同,圍棋隻是兩位棋手在博弈,現實卻不可能玩什麼單對單。
從“新鄭”開拔的晉軍與宋國,他們的前鋒抵達宋國勢力範圍內的“橫”地,遭到了楚軍的攔截。
統兵攔截晉宋聯軍前鋒的人是潘黨。
“養由基被閒置,潘黨活躍起來了啊。”郤至收到前鋒被攔截的消息,得知是潘黨帶兵,講了那麼一句話。
是的,養由基確實是遭到了閒置。
子反自殺背起了“赭丘之戰”戰敗的鍋。
楚君審被射瞎眼睛一樣需要有人背鍋。
當時,不管養由基是因為什麼而沒有護衛在楚君審左右,一樣需要承擔責任。
一同承擔責任的還有同一個車組的成員,隻是養由基的“成分”不比潘黨,結果養由基被閒置,倒是潘黨還能活躍在戰場之上。
“鱗鱹回報,兩軍交戰,楚軍得勝,我部前鋒不得不止步。”華元說的這個鱗鱹是宋國當前的司馬。
然後,宋國的司馬可不是如晉國那樣。
在樓令之前,晉國的司馬是軍隊執法官。
樓令在司馬的任上乾得太漂亮,導致晉國的司馬增加了不少權限。
列國的司馬卻是各有不同。
好多國家的司馬屬於武將第一人。
宋國的司馬則是屬於武將第二人,其上還有左師。
目前的宋國左師叫石魚,他留在“商丘”負責打保衛戰。
“讓武率軍前往?”郤至問樓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