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氏內部的情況遠比其他家族更複雜,起碼其他家族沒有發生過大宗之主還兼任小宗家主的例子,整個家族幾乎是用儘全力在扶持中行氏,導致智罃更迫切想要自立屬於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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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合晉國曆經大動蕩,智罃迫不及待要拉起屬於自己的小圈子,真不能說是頭腦發熱。
人們習慣以勝敗論英雄,可能根本不在乎某個人為什麼要那樣做,隻看到某個人取得了成功,並且在他獲得成功後去進行各種解讀,昏招都能吹成是神來之筆。
現在,不管能不能理解,誰都能夠看出智罃未來的日子一定不好過了。
“我要不要拉大舅哥一把?”樓令不是因為姬嬌才產生這個想法。
中行偃再是想要打壓智氏,不可能摘了智罃的智氏之主頭銜,更不可能讓智罃失去卿位。
隻要智罃不丟了卿位,對於他來講就是一切仍有可能。
常言道,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再者說了,樓令想用雪中送炭來逼迫智罃在樓氏與趙氏做出選擇。
什麼說法?
樓令對艱難狀態的智罃進行雪中送炭,要是智罃仍舊選擇對趙武進行扶持,就此之後樓令樓氏就也不欠智罃智氏什麼了,哪怕最後因為趙氏牽連讓樓氏無可避免地滅了智氏,包括中行偃荀氏在內的任何人或家族都無從指責。
如果智罃感受到樓令的情義願意放棄對趙武進行扶持,樓氏確確實實是需要在郤氏之外重新拉起一個圈子,智氏加入進來就等於是荀氏參與,將會給樓氏新的圈子一個很高的。
那是樓令發現了什麼,開始想要準備跟郤氏做切割了嗎?並不是的。
郤氏有郤氏想要的。
樓氏不能有自己想達成的目標嗎?
其實,卿位家族不可能真正成為另一個的附庸!
樓氏當然願意為了晉國的霸權奮鬥,明白晉國成為天下霸主,無論對卿位家族或是普通的小家族都是好事。
可是,樓氏需要向北擴張,直至在樓令這一代完成對河套的占領以及發展。
那樣一來,樓氏絕對不可能將所有力量投入到國戰之中,極可能會跟郤錡產生衝突。
哪怕樓氏不會跟郤氏發生衝突,搞得朋友多多的,一樣對樓氏存在好處。
私心嘛,誰沒有呢?
任何一個集體,無論誰去當領導者,不可能杜絕掉集體中某些人的私心。
尤其是晉國現在並非麵臨絕境,相反是形勢一片大好。
絕境之下,被逼到了一定程度,沒有多餘的選擇,自然是更願意奉獻與犧牲。
形勢大好?正因為形勢大好,恰恰就是最容易滋生私心的環境。
那就是為什麼每每有人,他們明明可以共患難,奈何無法同富貴的原因。
真正的優質領袖,他應該是儘力進行協調,發揮出集體更多的力量,不是想著讓所有人放棄自己的訴求,乃至於隻光燃燒自己去照亮他人。
宴會進行得並不晚。
在宴會期間,有人變得比以往更加活躍,也有人從活躍變得沉默寡言。
樓令有意對智罃雪中送炭,隻是在宴會上沒有什麼表示。
該怎麼來進行雪中送炭很講時機,通常是等對方被逼到懸崖邊上的時候,前去雪中送炭會得到更大的回報。
在宴會散去之後,沒有卿大夫再在私下聊天,各自回到軍帳洗漱便睡了。
隨後,晉國的卿大夫們可算是想起該與列國眾人接觸,展開了一係列的社交。
樓氏擔負與齊國、邾國、杞國和鄫國進行邦交的責任。
這一次,邾國、杞國、鄫國並沒有收到會盟邀請,隻有齊國被點名。
在楚國簽訂和約之後,齊國君臣不再提起晉國欠了兩次戰利品沒有分配的事情,他們甚至很刻意地在奉承樓令。
“楚國認輸,是不是意味著不用每年大戰了呢?”高固講了一大堆廢話,才問出了最想問的問題。
樓令反問道“足下認為楚國真的服輸了嗎?”
高固很難睜眼說瞎話,答道“楚國不可能認輸。”
“隻是……,楚國損失那麼慘重,他們想不認輸都難,不會再主動挑釁了。”高固補了一句。
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的高層敢在這個時候糊弄晉國的卿大夫,他們承擔不起相應的風險。
如果應對錯誤讓晉國的目光轉向本國,無疑對任何一個國家來說都是滅頂之災。
樓令有選擇性地說道“我們明年會繼續南下,甚至後年一樣會南下。”
能夠看出高固鬆了口氣。
那大概就是慶幸晉國仍舊死盯著楚國,沒有要找齊國麻煩的放鬆。
一定也有期盼晉國繼續跟楚國死磕,最好逼得楚國玩命,再讓晉國付出更多損失的期盼。
“齊國每一年都要出動三個軍團南下。”樓令能看到高固臉色非常糾結,以一貫的真誠來講大實話,說道“你們不三個軍團儘出,怎麼能夠讓我們放心呢?那也是為了大家好,你能理解的吧?”
高固立刻苦笑出聲。
不是那樣子嗎?
如果晉國不要求齊國三個軍團儘出,其實就該讓齊國君臣更擔心了。
高固問道“魯國呢?”
樓令說道“樓氏並不負責與魯國的邦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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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國的邦交是由郤氏負責。
儘管郤氏並不喜歡魯國,一直以來卻是不敢逼得太狠,哪怕想教訓都隻能輕輕敲打,深怕痛打得狠了,魯國高層的筆杆子玩得更溜。
在玩筆杆子上麵,隻能說魯國高層是認真的。
當代人不會看本代人的曆史記載,是無論本國或他國史書都不會去看的那種。
其實,他們想看也看不到,沒有史官會屈服於強權,也沒有人敢將史官逼得太狠。
應該說在李二鳳之前,身份地位到了一定程度的人,他們對曆史充滿了敬畏,哪怕是暗示都不敢對執筆寫史的人進行暗示。
咳咳!
李二鳳在看了史官的記錄之後,和顏歡色地對史官說好好寫,一定要好好寫。
得嘞!
隋唐可沒有史官世家,一概是臨時上崗,以後可能調崗。
那麼,史官可不就得好好寫了嗎?
結果怎麼著?反正關於李二鳳的曆史記載,有好多自相矛盾的地方。
強如漢武帝,他看了司馬遷的記載,明確知道司馬遷將自己寫得很不好,尤其是將好友李陵寫得很好,好多地方不存在公正與客觀,一樣沒有焚燒掉司馬遷的《史記》,隻是氣憤地評價一句“一家之言”而已。
那麼,《史記》是一家之言嗎?起碼以兩漢的權威定義,它確實是一家之言,從來沒有當成真正的曆史看待。
後人為什麼認定漢武帝所說一家之言的《史記》存在權威?那可真的就不太好說了。
或許是司馬遷有太多的創意,例如開創了帝王、世家、列傳的載體,使得後人認為《史記》比《漢書》、《後漢書》更具權威?
樓令的活比較少,隻需要應付齊國君臣,有更多的時間花在巡視上麵。
在那一期間,樓令發現長魚矯很儘職。
長魚矯是晉國當前的司馬,他極少參加高層會議,幾乎每天都是奔波在這裡看看那裡看看的狀態之下。
“其實,矯更喜歡上陣廝殺。”長魚矯偶遇樓令,講出心裡話。
樓令能夠理解。
司馬儘責就是立功,也能夠分潤到一些戰利品,跟親自上陣廝殺的收獲卻是有較大差距。
長魚氏正是需要資源的時候,肯定更想要實際參戰。
“你不要著急,上任之後先沉澱一段時間,日後會有親自廝殺的機會。”樓令多少算是推心置腹了。
長魚矯當然明白,對願意跟自己講那些話的樓令衷心感激。
“我們需要等多久?”長魚矯很是期盼來年。
樓令當然有進行過估算,說道“楚國籌備物資至少要三個月的時間,運輸要消耗至少兩個月。”
他們是春季下旬開打,過了五個月,時間就來到秋季了。
因為需要至少五個月的時間,乃至於可能需要等更久,哪怕楚國已經損失慘重,一樣不能讓南下的晉軍輕心大意。
其實,不止是晉國在等著楚國會不會搞幺蛾子,列國都在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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