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國已經按照我們的吩咐,自行組織了督戰體係。”郤至是晉國的外交部長,理該是他負責與各國溝通“我不是太信任他們,很有必要在戰線上準備好預備隊,既是隨時準備奪回防線,也是強迫他們留在戰線上作戰。”
沒有晉國的高層願意相信列國軍隊的戰鬥力,尤其那些國家是作為仆從軍的時候。
要說齊軍戰鬥力弱吧?讓他們去欺負晉軍和楚軍之外的國家軍隊,一定不存在太大的難事。
結果怎麼回事?齊軍與晉軍站在同一陣線,對上楚軍卻會打得很拉垮。
齊軍的那種拉垮,明眼人一看就是不肯拚命,乃至於有著很明顯的消極應對。
其實可以理解,打輸或打贏都不會讓齊國占到多少好處,他們憑什麼願意拚命呢?
更彆說齊國對晉國一直是不服的心態,遠比其他國家為晉國服務更不儘心了。
其他的國家,宋國倒是很願意跟楚國拚命,隻是宋國確實不如楚國,屬於自保有餘,進攻卻是不足的狀態。
魯國和其餘的小國,講實話則是無論防守或進攻都打不過楚軍了。
“主要是逼齊軍與楚軍拚命!”郤至看著樓令,問道“你這邊沒有問題吧?”
樓氏負責與齊國的邦交,兩邊還想進行聯姻,郤至有理由擔心樓令會對齊國手下留情。
“什麼問題?”樓令一臉錯愕的反問。
郤至“哈哈”笑了幾聲,說道“那就是沒有問題了。”
本國聯姻跟與外國聯姻,本身就是兩種不同的性質。
國內進行聯姻,要麼是為了消弭敵意,不然就是為了達成同一目標。
外國進行聯姻,很多是國內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對象,屬於一種迫不得已。
當然,聯姻本身就是在建立橋梁,有著很多的可操作性,怎麼去操作就看實際情況了。
要娶齊國翁主的人是樓氏的庶出,哪怕樓武日後會成為樓氏小宗之主,他現在不是還沒有當上嗎?
“讓君上每日邀請諸侯飲宴吧。”樓令說道。
郤至開始“嗬嗬”的笑起來。
這算是晉君周第二次與諸侯進行會盟,看上去晉君周十分樂在其中。
既然晉周是晉國之君,他比誰都應該承擔起更大的重任,沒有實力去挑更重的擔子,乾擾諸侯總是能夠做到的吧?
齊軍第一批被安排填線,他們頂替了防線上的晉軍。
楚軍趁晉軍與齊軍換防的時候,發起了新一輪的攻勢,結果就是讓聯軍控製的防線從原本的接近十裡,一度壓縮到不足六裡。
“如果你們無法奪回防線,進入防區的齊軍,理所應當不應該撤下一人。”樓令正在對高固發火。
高固臉色難看地說道“撤回的兩百餘人,你們怎麼能說殺就殺了。”
“他們的存在對貴國來說就是恥辱,你們不想天下人將齊軍看成廢物吧?”樓令說道。
“那也不應該殺了。”高固說的是封建權利。
真正的封建,誰的就是誰的,天大的罪行都不能越級處罰。
虛假的封建,君王口含天憲,想弄死誰就弄死誰。
“我們會嘗試奪回防線。”高固要求道“將扣押的千餘人放了?”
從防線逃跑的第一批齊軍,他們沒有被本方的督戰隊嚴正典型。
第二批從防線逃出來的齊軍,他們連帶齊軍督戰隊被晉軍圍了起來。
由於齊軍太拉垮的關係,晉國高層不止緊急調動兩個“旅”的晉軍重新填線,還將要求五千魯軍填補戰線,可算是擋住了楚軍的反撲。
“我如實告知予你。中軍將已經放話,一旦齊軍故意壞事,無論這場戰役勝敗,接下來便是征討齊國。”樓令不是在說假話,軍事會議上郤錡真的講了那樣的話。
高固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得到嚴重警告的高固,他回去之後將樓令的警告講出來,引得眾人一頓怒火發泄。
他們當然不肯承認己方確實沒有太當回事,乃至於有出工不出力的心思,一邊狂噴晉國的霸道,另一邊埋怨前線指揮乾得太明顯。
“要是不當回事,看一看鄭國的下場。”晏嬰沒有加冠,隻是已經出仕。
“你的話是什麼意思?”逄醜父問道。
晏嬰被眾人盯著看,心裡並沒有發怵,一臉嚴肅地說道“晉軍堅持了一個多月,付出很大的傷亡代價將占領區擴展到十裡,我們剛一接手卻有失去整條防線的危險。不管我們是不是故意,表現出那麼弱的戰鬥力,怎麼可能不被晉國盯上?”
“晉國明顯在發生我們所不知道的轉變,發生在鄭國身上的事情便是一種證明。我們要好好想一想,能不能扛住晉國的怒火,尤其是晉國非常重視與楚軍的這一戰,要是在我們手裡丟了防線,接下來……”晏嬰覺得接下來的話不用說了。
短短兩句話,晏嬰透露的信息有點多。
晉軍確實是獨力堅持了兩個月,並沒有故意拿列國的軍隊去消耗。
輪到戰事進入僵持階段,晉國高層才要求列國的軍隊輪替防守已經占領的戰線,講事實就是顯得很仁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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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軍一樣是曆經了一個多月的血戰,結果齊軍剛剛換防進去卻有要被打崩的跡象,不止是讓齊軍看上去很弱,也證明了齊軍確實非常不堪一擊。
一個國家的軍隊能夠多麼強大,代表著這個國家會得到他國之人多少尊敬。
要是一個國家的軍隊就是不堪一擊,他國願意吝惜是一種僥幸,遭到入侵才是一種常態。
“認真打!”國佐聽懂了晏嬰想要表達的意思“也隻能認真打。我親自去前線,你們做好隨時增援的準備。”
說完的國祚站起來,掃了眾人一眼大步離去。
高固卻是沒有聽懂,追上出了營帳的晏嬰,問道“你剛才說鄭國,什麼意思?”
“鄭國先被割了‘製’地,目前西部和北部被晉軍完全占領,他們還有許多貴族投奔了晉國。”晏嬰看著高固反問“有那麼多貴族投奔晉國,您覺得鄭國還能拿回失陷的城池嗎?”
有些時候,明明答案已經被擺在台麵上,偏偏某些人就是會忽視。
而有些人被提醒之後看到答案,思路卻是會顯得比較奇葩。
高固一個擊掌,說道“我說呢!樓氏之主對我們攻打萊國逐漸鬆口,原來是晉國的國策在發生轉變。”
晏嬰並不知道脖子上鎖鏈被放鬆的事情,詫異問道“樓氏之主暗示我們可以攻打萊國?”
高固說道“不是暗示,是我們付出了很大的代價,爭取樓氏之主在晉廷為我們說好話。”
隻要是齊國的高層,沒有人不知道早就想要兼並萊國。
晏嬰有專門研究過樓令,哪怕因為信息不充足,很難做出太完善的側寫,多少知道樓令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樓氏之主怎麼會同意呢?”晏嬰一臉的吃驚。
高固強調道“我們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什麼代價?如果是以金錢來定量,他們賄賂樓令的金錢,足夠用來武裝起至少一萬人。
當然,齊國不是直接拿錢給樓氏,一些商業行為上麵的讓利,包括一些樓氏所需的物資。這樣的行為,其實比直接給錢,付出的代價會更大。
不管怎麼說,隨著國佐進入戰線,齊軍可算是拿出該有的態度了。
“我不管死傷多少,至少將失去的防線搶回來!”國佐是真的聽懂了晏嬰的話。
鄭國跟晉國隔著一條大河,晉國卻是占領了鄭國的北部和西部。
晉國與齊國有領土的相連,要是晉國也對齊國實施占領城池和土地的戰爭,齊國可沒有大河作為天險,到時候不知道多少城池會淪陷。
所以,國佐深深知道當前的齊國絕不是晉國的對手,萬般不願意看到晉國在鄭國的行為重演到齊國身上。
因為楚軍一度將失陷的防區搶回去一大部分的關係,他們投入了更多的兵力。
這一條戰線,經過晉軍與楚軍一個月的血腥拚殺,好多工事早就已經被摧毀,地形也變得比一開始更亂。
國佐親自過來督戰,齊軍開始進行發力。
要是從高空鳥瞰,能夠看到很多位置是楚軍與齊軍混成一起的態勢,雙方為了爭奪每一寸土地,每時每刻都有人倒下。
“齊軍怎麼突然發狂?”楚君審感到非常的不理解。
齊國被迫跟隨晉國這一件事情,楚國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齊國給晉國搞幺蛾子有多麼認真,從很多的舊例能夠看得出來。
就在剛才,楚國君臣得知換防的齊軍一觸即潰,真的認為齊國又要給晉國搞幺蛾子,他們甚至吩咐隻要齊軍跑出五十步就不用追擊,以為可以輕易將失陷的防區奪回去。
“應該是晉國高層找齊國高層放了狠話吧。”養由基在這一戰還沒有出戰過,一直充當楚君審的保鏢角色。
這樣的交戰模式,確實不好讓養由基發揮。
像養由基這樣的神箭手,用在兩軍陣前的武將單挑,一次次都能給己方提振非凡的士氣。
要是養由基投入戰線,他可沒有那個膽子盯著晉國或哪個國家的貴族去大殺特殺,到前線射殺小兵則是屬於用大炮炸蚊子。
真的,養由基沒有膽子對貴族大殺特殺,他敢那麼乾的結局隻有一個,變得麵目人嫌鬼亦憎。
楚君審有了被魏錡射了一箭的經曆,他不止身體殘疾,精神領域上也有了更大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