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個人私下交往的時候,晉人和楚人會將火藥味儘量隱藏起來。
輪到國家層次的互動,晉國或楚國隻會爭取表現出最好的一麵,或者說試圖將對方壓下去。
兩國君主在陣前相會?那一定要拿出最好的布置,怎麼可能故意示弱嘛。
如果某一方看上去像是在示弱,一定是他們的狀況糟糕到連偽裝都辦不到了。
翌日。
晉君周準備妥當之後,來到營盤之外與樓令等人會合。
兩邊並沒有事先約定帶多少人,更沒有約束不能帶什麼人,隻是有相關的前例可以借鑒。
晉國這一邊邀請齊國、宋國、魯國、衛國有代表同行,算是給予盟友應有的尊重。
當然了,高固、華元、季孫行父、孫林父隻是有見證的資格,可彆腦子犯什麼糊塗,想在晉國和楚國高層會麵的時候做主。
因為他們隻是隨行的關係,所以每一個人僅帶百人同行。
晉國這一邊出動的人之中,晉君周當然會參與,卿大夫隻有樓令隨行,餘外便是一個“師”的將士。
後方的準備就複雜了許多,各部前線都做好了出擊的必要準備,為的就是一種以防不測。
在以晉國為首的聯盟有動作之後,楚國那邊也展開自己的行動。
楚君審當然會出現,隨行的主要人物有子庚、子革、養由基,一同出發的還有一萬楚軍。這一萬楚軍之中,存在約四千的“左右廣”。
特彆需要提起的人物是子庚,他乃是楚莊王之子,也是楚君審的弟弟,名午。
子庚現在是楚國的令尹人選,也是最為熱門的人選,沒有之一。
兩邊的隊伍互相靠近,軍隊間隔百米左右停下,仍舊向前的隻有各方代表搭乘的戰車。
樓令暫時擔任晉君周的車左,步毅擔任禦戎,魏顆作為車右。
楚君審的車右乃是養由基,子庚擔任禦戎,子革擔任車左。
兩邊都是特彆情況,搭乘廣車前來會麵,要不然一乘戰車的車組其實隻有三人。
一同向前的還有齊國、宋國、魯國、衛國的代表。他們之所以出現在這種場合,唯一的原因隻是晉國願意給予體麵。
兩個陣營的代表互相靠近到十米以內停下,晉君周和楚君審的廣車在稍微停頓之後又緩速向前,直至相距三米才停下。
“問候晉君無恙。”
“問候楚君無恙。”
哪怕時代已經變了,互相問候是應該有的開場白。
任何的時代,兩國首腦見麵就互噴,該成怎麼回事了?
再小的國家,他們的首腦也乾不出像小流氓的事情,要噴在用詞上也會有所選擇。
當然了,小國就該有小國的謙卑,不懂在行為和遣詞用字上的謙卑,自然會有大國教導禮儀,成全其該得到的體麵。
互相問候的兩位國君沒有馬上說話,各自觀察對方所帶軍隊的情況。
晉國這一邊,目光所能及的隊列,全員身披鐵甲,好些士兵配上了盾牌。
“大王請看那邊,當是樓氏的軍隊。他們手持戰戟和盾牌,肩上挎弓。”子庚特彆點了那一支晉軍,數量約是三千左右。
楚君審看過去,說道“樓氏的新軍,給予我們造成很大的損失,是一支絕對的精銳。”
兩軍交鋒了那麼久,哪一邊有著什麼精銳,大體上能夠做到心裡有數了。
晉軍當然不止有樓氏的精銳,應該說除了祁氏之外的所有卿位家族都有自己的精銳部隊,隻是精銳也存在區彆,楚軍認定最為能打的是來自樓氏的精銳。
楚軍這一邊還知道晉國的非卿位家族之中,魏氏同樣有一支精銳部隊,看性質與樓氏的精銳很有很大的重疊。
怎麼說呢?樓氏或魏氏的精銳部隊,基本上都是身穿多層甲胄,存在區彆的是魏氏的精銳不像樓氏精銳配盾和搭弓。
“晉人之無恥,便是學了不認!”楚君審所指的是戟這一種武器。
以事實而論,戟這種武器確實是楚人先用,率先成為“左右廣”的標配。
所謂的戟分兩種,一種是戈加上矛,另一種是多部的戈層疊,兩種款式的杆長度大致上分為一米二、一米六、二米四、三米,其中多層戈的那一款戟也有四米長度的款式。
戰場比較常見的戟是加了矛的款式,杆的長度一般采用一米二或一米六那一款。
其餘長度的戟?它們更多是儀仗隊所使用。
至於說穿多層甲,不存在到底是誰模仿誰。
同時配置盾牌和弓、矢,倒是樓氏由來首創了。
“他們還學我們使用鐵質農具!”楚君審想到這個就更生氣。
其他人知道樓氏的鐵質農具不是學楚國鐵包木,隻是他們才不會糾正自家的大王。
晉國這一方的人,他們一樣在觀察出場的楚軍。
一眾楚軍之中,自然是“左右廣”最為顯眼。
“這一代的‘左右廣’已經沒有初代的能征善戰,隻是看著像是得到了裝備上的加強?”晉君周當然知道‘左右廣’這一支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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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毅笑嗬嗬地說道“‘左右廣’屢次損失慘重,最慘的一次差點被下軍將全滅。”
晉君周扭頭看向樓令,說道“下軍將善戰啊!”
樓令卻是說道“這一批‘左右廣’大批列裝了犀牛皮的甲胄,更難對付了。”
皮甲自然存在等級,像是犀牛皮製成的皮甲,絕對算得上是等級最高的一種皮甲了。
必須要知道的一件事情就是,楚國疆域內確實有犀牛這種動物,目前的數量還不算少,主要是棲息在雲夢澤那一帶。
同時,雲夢澤還有另外一種動物泛濫成災,它們便是小型鱷魚。
楚國的“左右廣”開始大批量列裝犀牛所製的皮甲,能夠看出有了極大的軍備壓力。
那是楚國高層已經發現防具上落後給了晉軍,明知道獵殺犀牛不容易,願意承擔其代價進行大批獵殺,期望彌補甲胄上與晉軍的劣勢。
現場冷了大約半刻鐘的時間。
在那一段時間裡,有人在觀察對方的軍隊,有人則是在觀察個人。
養由基一直盯著樓令瞧,眼眸裡除了羨慕還是羨慕。
挑戰?這是不存在的。
如果雙方的地位差不多,自然是站在同等地位上的爭雄。
一旦雙方的地位差距太大,憑什麼地位高的一方要接受地位遠不如自己的人進行挑戰?
到了一定的地位,誰還一個人拚凶鬥狠,真這樣乾的人,無論他多麼有把握,純粹就是腦子壞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