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陲。月古城。
這是邊境十六城中最大的一個。
地域方圓三百多裡,是邊境弧線中最靠近盛國內陸的地方。街市繁華,居民眾多,人口繁密。
雖然目前十萬盛國大軍駐紮在境內,外部七萬羌人虎視眈眈,但百姓已知這支羌人部隊首領是盛國人,是皇子還是反賊之子不知道,總之即使城郭易主也性命無憂,愛怎麼打怎麼打去。於是百姓日子照舊過,看不到紛擾慌亂,市集正常,各色店家正常營業,街道上上熙來攘往,人流眾多。
在中心大街上有一家“春香樓”,老鴇倪春香領著十多個姑娘做些生意。雖然大軍壓境,好在還未波及到這裡,家裡有些富餘的男子終究擔心失陷後會有影響,不如及時行樂,於是這幾天生意反而好了二成。倪春香樂不攏嘴。
晚間亥時後,是春香樓最熱鬨的時分。倪春香在一樓廳堂招待著客人,二樓欄杆上沒有客人的姑娘倚窗而坐,吃些瓜果小食。留意著樓下街市中走過的行人。若有男子向上眺望,便眉目傳情,引他上樓共享美事。
樓下一男子從遠處騎馬緩緩而來。
那人身著盛國服飾,一頂玉冠束住如墨黑發。鼻翼高挺,雙目深邃,一身月白騎裝,穩健而行。
樓上的女子看出他非本地人,有膽大的喊了一句,“樓下公子,旅途辛苦,不如及時行樂,樓上歇息如何?”
那男子勒了一下韁繩,抬頭看了一下,麵露微笑說“也好!”
這一仰望,樓上眾女子皆看到男子容顏,堪比美玉,縱使他們閱人無數,如男子這般俊美樣貌者再無二人!她們都看呆了,手中瓜子都忘了吃。
待反應過來,那幾人人從樓上飛奔下樓,爭搶著到門口迎接這位男神。
隻有一個角落裡的女子沒有動。
她緩緩站起身,輕輕關上了窗子。
一樓門口,男子已經被倪春香和五六個女子團團圍住,簇擁著他落座喝茶!
倪春香見他麵生,便說客官從何而來,要在此地駐留幾日?
那男子穩穩坐下,喝了一口茶,輕輕放下茶盞,微笑著說,“我到此地要尋訪一人,名喚悠楠,是姑母家女兒,三年前走失。”
“悠楠?我們春香樓三年前還真來了一位姑娘,是個啞巴,不會說話。當時我見她瘦弱可憐,昏倒在大門外,就給她碗飯吃,見她沒處去,就收留她換洗丫頭伺候各位姑娘,客官要不要見見?如果是你要尋訪的那位妹妹,是不是得重重謝我啊?”
倪春香媚眼如絲,輕輕拍了拍那男子胸膛。那裡一疊銀票手感傳出,倪春香更笑意盈盈!
“那是自然!如果是我表妹,定將重重酬謝!”那男子說道。
倪春香吩咐喊啞巴女孩過來。一個姑娘去樓上找到正在俯身擦地的女子,把她帶到樓下。
那男子看到她,眼睛一亮,立即快步走過去,緊緊抱住她身體,“妹妹,真的是你,讓我找的好苦!”那啞巴少女倒是沒什麼表情。表情木木的。那女孩平日也呆滯漠然,大家也不覺得奇怪。
那男子拿出一張一百兩銀票遞與倪春香,“感謝媽媽收留妹妹!麻煩給我們找個清淨房間說話,我們可能要在這住幾日。等我走時一定重金酬謝!”
倪春香接過銀票,笑意盈盈,“公子但住無妨!多少時日都行!”
於是給兩人找了僻靜房間。又著人送來酒菜。
看到倪春香帶人出去,屋裡隻剩下兩人,那男子沉下臉來,坐在椅子上,看向啞巴女子。
“這個地方確實不錯!是個隱身藏匿的好地方!想不到傾國傾城天仙容貌的月氏幽女這副素淡扮相,竟然還要裝成啞巴,每日伺候那些庸脂俗粉!”
那女子歎了口氣。說道,“魅影師姐,你不也是要女扮男裝,隱匿身份?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非得找我!我不想再介入兩國紛爭,這才逃出師門!寧可每日給這些凡人端茶倒水,呼來喝去,也比讓人當槍使,枉送了性命強。”
西域魅影卸下偽裝,還回女兒聲態,麵色沉重。“如今盛國大軍已至,我們如果不幫羌人,他們滅了羌人下一個收拾就是西域四國。你作為大月氏公主,我作為大宛國聖女,國君掖狐是我義父,我們怎能躲避職責?找個地方苟且偷生?”
月氏幽女頹然坐在桌邊,“姐姐,我們自小在一起學習巫術,姐妹情深,可如今我們要麵對的可不再是十年前的隻有匹夫之勇的盛國軍隊。三年前我的魔鏡破裂,就已經知道今天我們要麵對的是極其強大的敵人!你修的是換顏換情法術,我修的是預知讀心法術,我已經知道了,這次我們是必敗結局!今天的戰場,我們巫師也好軍隊也好,不管取得什麼樣的勝利,最後也注定要失敗,因為他們太強大了!是有萬年修為的幾人聯手,姐姐!你明白嗎?我們現在就是以卵擊石!毫無勝算!
西域魅影皺著眉頭,有些不悅,“妹妹!即便如此,難道我們走過去束手就擒?盛軍有外援,我們也有啊!師父冷麵邪君不就是靈族!現在他說了,隻要我們十個巫師聯手滅了那二十萬大軍,他們請的這些幫手都由他來解決!所以你要鼓足起鬥誌,為了你的大月氏,我為了我的大宛國,無論如何要拚一把!”
月氏幽女坐在那裡,緩緩變了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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