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喊殺聲早已停止,持續不斷的慘烈拚殺讓每個人都精疲力儘,無力再發出多餘聲響。
唯有不斷機械性地抬手,揮刀,要麼殺敵,要麼死去。
此時已經到了未時,距離天亮還有兩個時辰,燃燒倒塌的房屋餘火還在持續不斷,滾滾濃煙裡,人影錯落的交織著。
“守住!”東城大門哨崗附近,斷掉一條手臂的城樓守將發出嘶啞的喊聲。
他並未思考自己的聲音是否有人聽到,但他明白,城樓失守,那麼他和死了也沒有區彆。
兩個黃衣叛軍被他的聲音吸引,立馬撲殺過去。
守將避開一刀,反手將自己手裡的長劍刺入對方胸膛,然後抬起腿把對方一腳踹開帶出一片鮮血。
另一名黃衣叛軍趁機繞至側麵,一刀砍在守將腰上,鮮血淋漓深可見骨,守將吃痛慘叫,然而喉嚨已經發不出太大聲響。
他拚儘全力忍著劇痛,強撐抬手揮劍劃過對方脖子。
看著敵人捂住喉嚨躺倒在地,他也終於支撐不住雙膝跪地,單手握劍插入地麵,讓自己不和這群地上的死人一樣躺著,否則將會與他們同樣長眠於此。
他瞳孔中倒映出的影像變得朦朧,敵人,兄弟,耳朵嗡鳴著已經聽不見任何東西了。
似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眼前,披著白袍的劍客持劍衝來,胸膛很冰涼,他吐了口血,然後發現這名劍客也倒在彆人刀下,成了他最後看到的東西。
“大人!大人!”
穿著簡陋兵服的虎頭坨衝上前來把白袍劍客砍死,又大聲叫喚了守將幾聲,低頭一看,才發現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胸口還插著劍刃。
“狗娘養的,剛參軍就碰到這破事...”虎頭坨咒罵著吐了口血水在地上。
到底是武師出身,體力和狀態遠比其他士兵要好。
而且半月以前被一婦人醫治過,身體恢複快且不說,吃過藥後連精神氣都好了不少,禁欲之下原陽漸漸凝聚狀況又好了很多。
但沒啥大用,維持不了幫派,想要賣那女子又被人救人,連打雜仆役都少了兩個,萬般無奈,隻能帶著昔日兄弟投靠了朝廷。
虎頭坨凝望著周圍遍地屍骸,擦了把臉上汗水,冬日尚未過去,他的血燙得驚人,有規律的呼吸著說:“媽的,今晚過後,也不知能剩多少弟兄...”
幾乎是沒有片刻喘息的時間,城樓下的守軍還在快速減少,情況急轉直下蔓延至城樓上。
白袍劍客的劍術威脅最為巨大,一旦打開缺口,後方跟隨的叛軍便會一舉衝上。
就算被城樓上的將士用長矛陣捅死刺退,也奈何不了人數眾多,屍體堆積如山躺在石階上,爬著同伴屍體似乎能讓他們更快的殺上城樓。
緊急回援的金三刀揮著六十斤大刀在白袍劍客中攪動。
刀勢沉重霸道,劍鋒難是敵手,六品合氣流境界高手,哪怕對上同等級的斬鐵流也是占據上風的。
哪怕白袍劍客劍術刁鑽而且用的是以命換命的招式,金三刀也能用大刀將其全部壓製將他們砍死在刀刃之下。
他站在城牆下的一條石階旁,身邊躺著數不清的劍客與叛軍屍體,為這邊將士爭取到幾個呼吸的休息機會。
“援軍呢!”
哪怕金三刀再過強悍,心法帶來的內氣也終有耗光之時,而且看情況,敵軍人數還占據上風。
“沒聽說過!”
刀劍碰撞的聲響中身旁有人回答了他的問題,金三刀聞聲扭頭,驚道:“老虎?”
虎頭坨身上多處掛了彩,看到此處有個武藝不錯的同僚這才靠過來,沒想到居然是城內有名的武師金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