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或不幫,其實都改變不了什麼,你知道麼,其實天下並不缺有誌之士,然而世道的基本邏輯不變,天下就不會變。”
蘇老爺子順著李幼白目光看向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眾人選擇不同,既然世道不變,那麼要改變的就是人,你看,與我們蘇家做生意的小商小販,哪一個吃不上白米,賺不到銅線銀子。”
聽了這話,李幼白倒是笑了,她揣摩著茶杯上邊巧奪天工的花紋,意味深長道:“你說的這些人是做工富的還是賣力賣藝富的?
都不是吧,是行賄走私富的,如果這樣能富,那麼打家劫舍也能富。”
老人哪能聽不出李幼白話裡的意思,隻不過他非小肚雞腸的人,隻覺眼前小姑娘極其有意思,話中含義引人深思,忍不住撫摸胡須哈哈笑了幾聲。
或許是覺得李幼白思想過於固執或者盲目,蘇老爺子歎息了聲,話鋒一轉說起其他事來。
“為了皇商,我們蘇家可是花了不少銀子,新知府上任,免不了傷筋動骨。
我不給,縣令怎麼拿,縣令不拿,知府又怎麼敢拿,知府不拿,朝中官吏怎麼才能照應我們蘇家。”
蘇老爺子直言不諱明說官場**,在他眼裡,眼前的小姑娘已經通人事了,說起這些反而還能聽聽對方的看法。
“可是我聽街坊們說新知府大公無私,廉潔公正,老前輩不怕碰一鼻子灰?”李幼白提醒道。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蘇老爺子笑笑,給李幼白說起一個故事,大概是從前蘇家剛開始經商時手段並不高明,被對頭下套賣錯藥害死了個人。
“你知道我是怎麼解決的麼?”老人賣起關子。
李幼白表示不解,她不會經商,對這道道完全不懂,雖說從前李富貴真的是白手起家,可也沒對她說過商道一類事。
“那戶人家死了原配妻子,我給十兩銀子他沒同意,執意報官,後來我給他加到一百兩,他不但收了不再生氣,反而還謝謝我。”
蘇老爺子得意一笑,似乎往日想出這的般手段讓自己都非常滿意。
“這天底下官場上,隻要銀子這東西還在,那麼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說到底,再廉潔公正也換不了柴米油鹽,你不吃,你家人妻兒老小吃不吃,李公子,你覺得老夫所言如何?”
“是極。”
李幼白表示讚同,寒窗苦讀幾十年若僅僅隻是為了心中那一股正氣,說出來都會讓人覺得虛無。
唐司獄唐進忠就是萬千普通貪官中的一個縮影,正氣的確換不了飯吃。
蘇老爺子有點詫異於李幼白竟會讚同他的話。
料想中,應當是和迂腐的儒生一樣,找個狗屁聖人名人道理與之辯駁得麵紅耳赤。
自己都悟不出言辭真諦,卻妄用他人經典來辯論,簡直可笑至極,沒想到小姑娘如此淡然的便接受了。
如此看來,無論是醫藥武還是為人處世的心境道行上,小姑娘也許並不比自己差多少,難有女子能一身浩然正氣又夾在世道的灰暗中與光同塵。
“那你為何還要做無用的事,據我所知,你的藥鋪營額並不算少,其他人的事你本不必參與的。”蘇老爺子有些好奇。
李幼白收回目光,記憶的思緒隨著夏風吹到很多年前,她笑得落寞,反問道:“你知道餘正是誰麼?”
蘇老爺子仔細一想,搖搖頭,然後又聽到李幼白一口氣念出各個聽不懂不知曉的人名,這些人他全都沒聽說過。
到了最後,李幼白吸了口氣,說:“從前有個前輩告訴我,人生在世當真要活得隨心所欲,快意即是一切。
那會我體會並不深,總覺得自己的命很重要,等過了這麼些年回過頭時才發現,有些事,的的確確是要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
然而已經太遲,我很後悔,來到這番天地那麼久,從來都沒有做過一件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也沒有真正開心歡笑過一天。”
聽完李幼白的話蘇老爺子陷入沉思,盯著小姑娘的眼睛,才發現裡邊竟有了歲月的滄桑與孤獨,啞然,竟不知該說什麼。
失聲許久,蘇老爺子忽然道,“其實這次新知府上任與西地匪患有些關係,上任知府並無作為而被撤職,新任知府上任後也還沒聲音。
聽說西地邊境處已有六處村子慘遭洗劫,數不清的女子被俘變賣青樓妓院,男子充當勞逸種植一種名叫草煙能在乾旱地區生長的煙草,而馬匪人數正在不斷攀升。”
李幼白抬眸時,眼底露出一絲她都沒有察覺到的劍芒,與昔日允白蝶有幾分相像,她道:“養虎為患?”
蘇老爺子點點頭,“抓一人是賊,抓十人是匪,抓百人便是叛軍,巧立名目調配軍隊剿匪,一能拿軍餉,二能加功績,拖得越久好處越多,哪怕朝廷責罰,收益也能從馬匪身上討回來,兩頭都不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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