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幼白走過小院門,看到蘇武和蘇老爺子正坐一塊喝著早茶,見自己來到,蘇武當即讚歎她幾句後起身離開。
隨著皇商爭奪的日子靠近,蘇家肉眼可見的四處出擊差人打點關係,作為主事的蘇武可沒有多少空閒時間。
“坐吧,此番出行感覺如何,你身上的殺氣比走的時候可重得真多。”蘇老爺子很是欣賞的靜靜打量了李幼白一遍。
雖說他武功儘失,可不代表失去了往日修行武學的記憶和心得,隻不過要把曾經走過的路再辛苦走一遍而已。
李幼白抬手點點眼前老人,麵露不悅,隨後把懷裡的冊子拿出推到石桌上。
端起茶杯吹著水麵,假作生氣說:“你這老貨打的什麼主意,故意坑我一道。”
蘇老爺子翻開書冊,眯起眼睛看了幾眼上邊的內容,無論是何見聞慘事,他皆是麵無表情。
好半晌後,他合上書冊品著茶水對李幼白說:“老夫怎會坑你,隻是想讓你知道,既然不願混跡江湖就不要多管閒事,江湖賊寇山寨賊匪可都是睚眥必報的主,你一不留神沒殺乾淨,遭殃的可是自己。”
李幼白點頭,放下茶杯後盯著在水中上下沉浮的葉,似乎看到了自己的這十幾年。
“道理我很久以前就明白,隻是你知道的,有些事我放不下。
如果我什麼都不做,千辛萬苦所學的武藝,醫術,難道僅僅是為了混口飯吃麼。”
藏在心底裡的話說出來,李幼白覺得舒服很多。
哪怕蘇老爺子的觀念與他相反,總歸是說出來了,對方也並不會反對她做的那些事,作為聽眾,蘇老爺子反而能給出不少建議。
“在幼年時,師傅總對我說,天下苦,眾生苦,百姓最苦,起初我是不以為意的。
後來見過太多人,太多事,看著熟悉的朋友,愛人被這世道折磨至死,很突然的,我想為他們做一些事情,哪怕微不足道也好...”
“難怪。”
蘇老爺子看著李幼白那雙瞳眸,裡邊蘊含的孤獨與滄桑感此時他才徹底明白,年紀不大的姑娘竟會經曆了如此之多的事。
想了一會,蘇老爺子又搖搖頭,目光停留在李幼白身上,深邃的眼底中情緒複雜。
他道:“聽你心境應當是要突破了,想不通的話恐怕會一輩子停留在這,可你要做的事我隻能說很難。”
“時間還有,慢慢來吧,能做一點是一點。”
李幼白笑了笑,她的確是將要突破禦體流四品了,境界越高,越往上心中的困擾和心魔便愈加難纏。
蘇老爺子倒是佩服李幼白的心性,武者的一生隻有短短的四十年,四十年後人老體衰,武藝再高也是**凡胎之輩。
“今日過來除了履行約定以外還有一些事想讓前輩幫忙...”
最讓李幼白放心不下的是李紅袖,李記藥鋪,小六子即將成家,李紅袖獨自一人往後不知怎麼過活,自己總有一天要離開的。
和蘇老爺子談了一陣,讓他教點粗淺的行商之道給李紅袖傍身,李記藥鋪不倒最少會有口飯吃。
而且蘇家在裕豐縣是有名望的,雙方合作外人也不好對李記藥鋪動心思。
“今後如何聯係?”
蘇老爺子已經知曉李幼白身份,裝成李公子的原因是為了避免諸多麻煩。
做生意的人容易有疑心病,以李公子身份讓兩方關係緩和再進行接觸,遠比你直接接觸要好得多。
李幼白說:“書信吧。”
談好細節以後蘇老爺子差人將李幼白送走,過得一會,老人摸著胡子對隔壁院落的門說道。
“還藏著呢,人都已經走得沒影了。”
嘎吱一聲,蘇尚猛地推開門快步進來,哪還有李公子的身影。
扭頭看到爺爺笑嗬嗬的樣子,她幽怨地跺了下腳,然後坐到老人身邊扯了扯他的袖子,嬌滴滴地叫道:“爺爺!”
蘇老爺子看了眼自己的孫女,眼神裡滿是慈愛,一晃眼十幾年就過去了怎能不讓人哀歎。
想到李幼白剛才的話,他惋惜地搖頭道:“怎麼了?想嫁人,若是想嫁人當初怎麼又拒絕了上門說媒的婆子。”
“哼!哪有,我可沒說想要嫁人。”蘇尚輕哼一聲,立馬出聲狡辯。
她長得不賴,琴棋書畫都略懂不少,有大家閨秀的氣質,年紀剛滿上門提親的媒人就踏破了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