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豐縣中獨屬於林家布行的宅院內,一穿著奢華,妝容淡雅的富貴女子正坐在主位上飲著茶水,而她麵前跪著一個年輕人。
仆役與傭人管家全都站在旁邊低著頭不吭聲,女主人訓誡的話語久久不斷。
林皖卿說了大半刻鐘,見兒子眼中並無聰慧神智光芒,反而木訥得像根木頭,自知對牛彈琴,揮手說:“下去吧,自己好好反省,下次再被官府抓去,我們林家可不認你。”
韓朝律法與秦朝律法大為不同,林家作為本地土著,麵對從秦國調配過來的官吏以前的人脈用不上了。
儘管她屬於地網成員,然而除了在傳遞情報時會享有特殊權利,其他情況之下和普通的商賈世家沒什麼不同。
一入地網從此無法擺脫,可李幼白的出現讓整件事情有了轉機,或許自己可以過上自由的生活,身心受到操控時,才能真切體會到自由自在是有多麼珍貴。
一步步從妾室走到家主地位,這些年可謂是耗費了極大精力,年紀上來,整個人也沒有從前那般精神了。
訓斥完兒子後林皖卿感覺心神俱疲,起身回房休息,麵對大夫人過繼到自己名下的兒子,實際隻是為了鞏固自己大夫人的地位。
至於今後成不成才,她沒太執著的心思,反正她不欠林家任何東西,等時機成熟她就要離開這處鬼地方過自己喜歡的生活。
霞光傾瀉,傍晚的西天綴滿鮮豔彩霞,暮色從遠山外暗暗襲來,夕陽收起餘暉,盆地上的沉沉暮靄漸漸變得濃密起來了。
林皖卿從床榻上睜開眼,身子發軟,練武多年也改變不了身體機能衰敗的必然現象,她呼吸了幾口夏日空氣,黏黏的,灼熱讓她腦袋昏昏沉沉。
侍奉左右的侍女見女主人醒來,趕緊端來冰水驅熱,擦拭冒出細汗的臉頰與身子。
提起功力,林皖卿恢複精神,揮退左右走出彆院,抬頭看著落日熔金的殘光,微微眯眼,那頭,一抹劍氣自某個院子衝入雲霄回歸大地。
“李幼白...”
林皖卿念了一聲,眼角餘光裡,一根白色羽毛從天上落了下來,隨後,身旁屋舍被霞光照出陰影的角落裡,一個身穿黃衣勁裝的女子走了出來。
她下半張臉被黃色的綢緞遮住,隻能看到雙眼,身段姣好,纖細的腰間安插有不少飛刀,隨著她的出現,一抹殺氣迎麵蔓延過來。
驚到院中棲息的鳥兒,驚叫一聲撲打著翅膀飛走了。
“你嚇到它了。”林皖卿偏頭看蜂雀一眼,隨後坐到彆院中涼亭的石椅上。
蜂雀雙眸睫毛細長,眉宇間有種冷漠,開口時,她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哀樂等情感,“這點驚嚇都忍不住,今後怎麼在林間討食。”
簡單的兩句話後兩人沉默下來,蜂雀隻是盯著林皖卿的側臉看,目光流轉,而後聽對方說道:“組織又有新任務了?”
蜂雀上前幾步,取出懷裡名冊放在石桌上,“十幾年前影衛就在暗中調查一樁密案,涉及江湖武林,十幾年間,共有不下千位六品以上的高手失蹤,調查至今未有結果。”
“聽說過,我隻以為江湖仇殺。”林皖卿翻開名冊,上邊赫赫記錄著順安城周圍排得上名號的武者,她心思一動不斷往下翻看,其中並沒有李幼白的名字。
蜂雀搖頭,“影衛都查不清楚的事必然不會簡單,這是名冊,你之後接著補充,務必緊隨上心監察去向,朝廷計劃明年對魏國發兵,影衛暫時無法派出多餘人手支援。”
“明白。”林皖卿把名冊收好,有關於李幼白的事她並不打算提及。
蜂雀後退一步,看著柔若無骨嬌媚十足的女子,她移開目光,偶然看到院落裡一朵正開得茂盛的紅花。
久久無言,感受著蜂雀的氣息慢慢消失,林皖卿回過頭,發現對方的確是走了,不過,在她離開的地方有朵被折下來的花。
林皖卿站起身快步過去彎腰拾起,是朵開得正豔的百合,她嗅了嗅,夕陽餘光下,唇角含起笑意亦如殘陽般有種落寞的美。
八月一,小暑,甲辰龍年,宜嫁娶。
李幼白掐指一算,“今日納彩,出行,祭祀,祈福,是個喝喜酒的好日子...
今年第二回喜酒,日子過著過著一天天就那樣過去了,時間很快流逝,十幾年前穿越過來就好像發生在昨天一樣。
“看著彆人成家立業有點羨慕,雖然沒有親人陪伴,可也少了生育後代繁衍生息的苦惱,人生就是有得有失,沒人能做到十全十美!”
李幼白換上一身樸素衣裙,聽說女方家裡看重麵子,自己樣貌如何是有自知之明的,若是太過惹眼,過去吃酒恐怕讓人不喜,索性打扮得普通一些。
“拿上兩壇醉仙樓五十年醉仙釀,作為小六子掌櫃,不能給他丟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