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一座荒廢的龐大山廟,神像倒塌,殘缺不全。
忽地,廟中漂浮不定的月光中,浮現一位青袍老道的身影。
他麵容清臒,眸中似有一絲陰霾,頜下三縷長須,周身籠罩在一層宛如虛幻的氣韻之中。
老道朝向廟外荒野,淡聲說道“靈顯道友,既然來了,何以踟躕荒野?”
“哈哈,一時感慨良多罷了,倒是讓墟滅道友見笑了!”
笑聲響起,荒廟中光影微微一亮,一位中年樣貌的黑衣道人身影,臉上帶笑顯出身來,仿佛他原本就在此處似的。
被稱作墟滅的老道眼神中一絲忌憚閃過,拱手作揖“多年未見,靈顯道友越發深不可測了,再過幾萬年,道友說不定也能如那人一般,問鼎洲廟之位!”
那黑衣靈顯道君,趕緊謙遜說道“謬讚了!道友還不是一樣,道行精進,令我也感應不出虛實!”
接著,他頗為感歎“你我就不用客氣了,與那位後生相比,我等三神道諸君可謂都活到狗肚子裡去了……”
“哼!此子猖獗狂妄,心狠手辣,卻是一點不講同出陰天域之情分!”墟滅老道立刻陰狠地說道。
靈顯道君微微一笑,沒有接話。
兩人眼神在空中對視一二,一時氣氛有些凝滯,尷尬。
還是墟滅老道主動說道“彌惑一死,彌神道就沒人了麼,三神宮千年一相聚,竟無後輩頂上來?那霧隱小子,莫非已被那人嚇破了膽,都不敢露麵了?”
就在這時,廟外忽地起了大霧,絲絲霧氣溢入荒廟,接著走出一位玉冠高巍、麵目陰冷的中年道人。
陰冷道君立刻拱手作揖,對前麵先到的兩人似是頗為敬重“霧隱,讓兩位前輩久等了!”
墟滅、靈顯兩人看向這位自稱霧隱的道君,眼神有些複雜,既有輕蔑,又有同情,更多的還是一絲同仇敵愾之意。
這彌神道太慘了!
差一點就被那狠厲後生一鍋端了,還好那彌惑早有安排,在懸臂洲也有布局。
三人互相一禮,便各自擇一處憑虛盤坐。
落在選位的時候,氣氛也有點微妙,霧隱道君原本想往荒廟上首那倒塌的殘缺神像方位走去,不料卻被墟滅老道大咧咧地搶先一步占了。
霧隱道君原本有些陰冷的臉色,就越發森冷兩分。
“遙想當年,我、你靈顯,還有可惜了的彌惑老道,前後相差不過十年左右,都飛升至大千,舉步維艱之下,定下互為臂助,彼此守望之誓約!”
墟滅老道盤坐在那碩大的神像頭顱之上,以主持人的姿態,看了看身下頭顱,感慨地說道“我等三人,當初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聯手乾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踏滅眼前的這座祭廟道場!這位,是幾果來著?”
老道似乎有些想不起來。
靈顯道君淡淡一笑,便接話說道“此人當時是四果位,對你我三人來說,可謂猶如龐然大物!”
“不錯,就是四果位!”墟滅老道頷首,這才接著叨叨,“我等三人不過皆是三果位,然齊心協力,不畏強權,不懼生死,又百般籌謀之下,奮勇一擊,終將這陽壽山道場踏滅!這一次血洗,致使近百萬年後,此地依然是禁地,無人敢領此地敕封……”
說到這裡,墟滅老道的聲音就明顯多了絲絲感慨與煽動,他看向始終淡笑的靈顯道君,已經陰冷著臉的霧隱道君。
“若是我等三神道,還有當初之血勇,那後生不過區區一七果聖尊,又真能騎到我等頭上來?”老道的目光,有探尋與審視意味。
霧隱道君立刻點頭,敬聲說道“前輩果是與我彌惑師兄一般的絕世人物,一番血烈之言,令我都興奮起來了。誠如前輩所言,三神道結盟後,互為援助,都在大千各有輝煌發展!”
“可惜,那人宛如蠻不講理的血鯊,一頭撞進來,肆意破壞我等凡世香火基業不說,還吞我彌神道五百弟子,成其赫赫凶威!”
“這一次,又在獲悉真儀道友的真實身份後,還將她神魂打滅!此獠不死,我三神道往後恐都要在他淫威下,瑟瑟發抖……”
說著說著,霧隱道君渾身陰冷氣息都散發,整個人變得激昂奮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