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張元敬再一次出門,踩著飛劍,有些無聊地飛到薛王山外圍。遠遠望著那次遭遇雙首蛇頸獸追擊的方位,他腦中突然閃過一個早已被忽略掉的問題:元熹師弟明知山中危險,為何非要進入其中?
來到萬法宗前,林元蒼和他都認為,是王元熹覺得壽元無多,所以想闖入山中,去尋突破的機緣。畢竟,他入山之時,也有將近一百九十歲了,距離築基初期修士的壽數大劫,已是很近。
但是,灰霧的邪異,是毫無疑問的,連結丹修士都沒有把握闖入薛王山中心區域,王元熹又何以覺得自己會有一線之機?
更加奇怪的是,他確實闖到了薛王山深處,接近了中心地帶。
張元敬想起肖友鬆所言,萬法宗大長老,一個結丹後期修士,在進入薛王山兩千裡後,也不敢繼續深入。王元熹何以能行至二千五百裡的地方?何況,隨時還會遇到類似雙首蛇頸獸這樣的強大妖獸!
以他對王元熹的了解,深知此人絕非魯莽之徒,相反,他十分謹慎,往往是有了一定的依仗,才會付諸行動。
那麼,他的依仗是什麼?
張元敬背手而立,腦中胡亂轉著念頭,一無所得。
旋即又想到,說元熹師弟自己闖入灰霧之中,不過是萬法宗的一麵之詞。或許,元熹師弟是被灰霧主動吞沒,裹挾至薛王山深處的!萬法宗為了推卸保護不周的責任,方才謊稱是元熹師弟不聽勸阻,自行闖入山中。
“或許,可以抵近灰霧,再觀察一番。看看灰霧是否每次都主動襲擊靠近的修士!”
這個念頭一旦起來,便無法遏製,驅動著張元敬不斷向那山穀靠近。
有土遁術傍身,他並不太懼怕灰霧。但是,以他現在的能力,也不敢憑著土遁術,就深入薛王山中,去尋王元熹的屍首。若是幾百裡地,他能勉強從地中打個來回。再遠,法力便不夠用了。當然,他也能在地中打坐恢複法力,但由於地力的壓迫,恢複的速度將會極其緩慢。而且,在地中潛藏不動,還要消耗肉身之力,若是時間太長,很容易脫力而亡。
前一次,有肖友鬆幾人領路,還不覺得什麼。這一次,他自己在險山絕壁間尋路,卻深切體會到了其中的不易。稍有不留神,便會走岔了路,闖入某隻妖獸的領地,被其追殺。他不願多耗法力,惹出的妖獸,但凡是有點實力的,都避而不戰,能逃則逃,逃不了就施展土遁術脫身。
經過半日的跋涉,上次遭遇灰霧的那處穀地,終於清晰在望。
“咦,灰霧竟已蔓延至穀中?”
張元敬不禁露出驚訝之色。那處穀地,尚在灰霧往常活動的界線之外百餘裡,除了上次,灰霧突然衝入穀中追擊他們幾人外,此後遠觀幾次,均未見灰霧彌漫至穀中。
他所立足之地,是一處頗高的山嶺,距離山穀尚有二十餘裡。由此下山,便是一路坦途,直至那穀地之中。那處穀地,以往也是萬法宗弟子深入薛王山,經常走的一條通道。
雖然情況有些異常,但既已來到此地,他還是決定上前試驗一下,看灰霧會否還如上次那般,主動攻擊附近的修士。
靠近穀地後,他才看清楚,彌漫於穀地中的灰霧,隻是占據著西半部,而東半部,尚是一片清朗。
這山穀約莫有十裡長,寬隻一裡,狹窄之處,不過百丈。一側是懸崖聳立,一側是綿延的山頭,十分險峻。
張元敬警惕地看向兩側的岩壁和山坡,提防著妖獸的襲擊,腳下邁開大步,向穀中行去。
走了二三裡,距離那些灰霧已經很近,便停了下來。
等待了半刻鐘,灰霧未見動靜,卻聽見頭上有輕微的呼呼之聲,不禁抬頭一看。灰蒙蒙的天空中,有一片詭異的白雲,正在迅速移動,直往他頭上罩了下來。
“妖獸?還是什麼?”
張元敬從儲物袋中摸出玄晶大斧,同時把一枚中品金盾符扣在掌心。
白雲越飛越近,很快到了他頭頂斜上方幾十丈的地方,停住不動。
張元敬隻是築基中期,尚無神識,純靠目力、耳力,無法識破這片白雲。就在他猶豫要不要祭起玄晶斧的時候,這白雲突然如巨石一般,急速下墜,對著他砸了過來。
張元敬迅速後撤,而那白雲也不斷改變路線,始終朝他而來。
避無可避,張元敬手中玄晶斧飛了起來,一記“劈山”,直斬白雲。“嘭”的一聲,如中堅石,大斧倒飛。與此同時,白雲裂開,一高三矮四名修士從中飛出,各出靈器,向張元敬上中下三路齊攻而來。他們臉上,均戴著一個獠牙外露、血光瑩瑩的熊臉麵具,顯得猙獰而恐怖。
張元敬一揮手,金盾符被激發,一枚閃動金光的法力之盾,擋在他的身前,與一劍、一刀、一斧、一錘毫無花哨地碰撞在一起。法力之盾發出“叭”的一聲,旋即破碎。不過,四件靈器,也被擋了回去。
伸手抓住彈回來的大斧,他極速運轉法力,施展出土遁術,往下一鑽。
然而,剛入土中,便覺渾身如針紮一般疼痛難耐。強行再入半丈,隻覺骨頭嘎吱作響,泥土堅如鐵石,根本無法下行。頓時醒悟,必是對手使了什麼手段,把這一片的泥土給禁錮住了。
張元敬連忙調轉身體,向上衝去。同時,將那枚價值八百靈石的金剛符摸出,毫不猶豫地拍在胸前。隨即一道金光泛起,覆蓋他的全身。
在衝出泥土的刹那,刀劍斧錘儘皆命中他的身體,打得金光一陣暗淡。他來不及心疼金剛符,扭身向後方衝出,欲要換一處地方,再次施展土遁術。
那四人卻緊緊追了上來,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尤其是一柄黑色飛劍,貼著地麵,時隱時現,顯然隨時準備在自己入地的刹那,發動致命一擊。
數息之後,已入山穀中央,前方五十餘丈,便是滾滾灰霧。
“跑啊,怎麼不跑了!”一個矮胖修士排眾而出,緊逼張元敬,粗聲粗氣地吼道,“不是還能打洞嗎?再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