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敬先給他一個儲物袋,其中物品與張妤類似,隻是法器少一件。因其修為尚低,偽靈符與法器都無法使用,張元敬隻大致講解幾句,便說將來可向張妤請教。
隨後,張元敬讓他坐下,將厚土行氣訣一至九層功法,細細講授一遍,並對他的問題,一一作答。此番傳法,整整持續七日七夜。
張萱早已得著族中飛鴿傳書,匆匆趕回老宅。她前後來了三次,見張元敬正在傳法,不敢打擾,便默默退去。
張萱這幾年來,基本不再過問族中事務。回到張家灣,隻覺甚為清閒。她一個未出閣的老姑娘,也不合適住到彆處,隻能同母親一起,窩在老宅。偏生母親一直嘮嘮叨叨,讓她煩悶不已。
“母親,您不要再說了,那個什麼徐二爺,女兒是不會嫁的。”聽到外麵的腳步聲,張萱也不開門,坐在梳妝台前,大聲說道。
“萱兒,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真想一輩子獨身嗎?你過去當張家主事,彆人都畏你敬你,走到哪裡都有人奉承你,好不風光。可是,將來你老了,彆人會怎麼說你?隻會說你不守女人本分,非要出頭露麵,所以沒有男人敢要,到老了活該孤苦伶仃!”
張萱掌權家族十幾年,什麼閒言碎語沒有聽過,幾個弟弟長大成家之後,妯娌之間也並不完全和睦,她早就習慣了,無論老太太如何嘮叨,隻作不理。
“萱兒,萱兒啊,難不成你真想嫁給張仙長?仙長怎會……”
張萱聞言,猛地從椅子上跳起來,一把拉開門栓,對著白發滿頭、愁容滿麵的張氏吼道:“母親,您說什麼呢!這種話,能說出嘴來嗎?能亂說嗎!你以為仙長聽不到?”
老太太為長女操碎了心,被女兒一頓搶白,愣了片刻,隨即嚷道:“怎就不能說!你那點心思,這張家灣誰人不知、哪個不曉!仙長正眼看過你?他隻不過是讓張家……”
“閉嘴!你懂什麼!到底是誰在你耳邊亂嚼舌頭?就算著急將我趕出張家,也不能拿仙長說事,一點輕重都沒有!過了幾年好日子,就忘了當初的危難了嗎!此事我不會就此罷休!”張萱暴怒,眼中凶光閃動,嚇得老太太立時住了嘴。
張萱卻不理她,雙袖一甩,立時衝出庭院,不見了蹤影。
老太太呆立庭中良久,不覺想起早歿的夫君,與自己的苦命,頓時大哭起來。
村外河邊,暮煙四起,暝色蒼茫,身後的蒙山上掛出一盤明月,清光四射。
張萱信步走上河堤,向著上遊緩緩行去。
敢攛掇老太太來說那些話的人,就那麼幾個,她用腳指頭都能猜出是誰。不過,她雖然怒不可遏,卻並不打算去窮究此事。多年的掌權,讓她早已明白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
而且,越是大家族,越是爭權奪利,越容易藏汙納垢。張氏家族已然起勢,些許齷齪,不會影響它的騰飛。她所憂慮者,不過是張元敬會否突然離去,因為他已經很久沒有捕魚,似乎也不再需要赤鰭火紋魚了。
“張萱,你來了!”一個滄桑的聲音突然在她耳邊響起,正是張元敬。
她循聲望去,隻見百丈開外,一個身著灰色長袍的道人,負手而立,正在河堤上注目遠眺。他周身清氣環繞,靈機時隱時出,氣質飄逸出塵,宛如夢幻一般。
“仙長,您也在堤上呢?已經與老四傳完法了嗎?”張萱藏起眼中傾慕之色,邁著輕快步履走了過去,在張元敬身後施了一禮,然後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幾日,我給張澄、張均、張妤三人均有所交代。現在,就差你了,你且告訴我,最大的心願是什麼?”張元敬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沉聲問道。
“交代?仙長要離開此地!”張萱一驚,心猛地往下一沉,連忙說道,“若是我張家有服侍不周、言語不敬的地方,還請仙長看在我等凡人不懂仙長規矩的份上,寬宥則個。小女子一定教導族人改正!”
張元敬擺擺手,笑道:“不是那麼回事,你不必多想。我已至修為瓶頸,必須另尋機緣,因而無法繼續駐留此地。你且說出心願,我想辦法替你完成!”
張萱沉默數息,臉上露出複雜神色,旋即落寞一笑:“我沒有什麼心願,隻願,隻願仙長尋到機緣,突破瓶頸,還能再回張家灣看一看!”
張元敬長歎一聲,轉過身來,清臒麵容隱去了笑容,變得異常嚴肅起來:“妤兒跟我說,你也想修行!可是如此?”
張萱一驚,臉上猛然飛起兩朵紅雲,緊張地說道:“仙長,這孩子沒有亂說話吧,她不懂事,您不要放在心上!”
張元敬麵色不改,依然問道:“你可是想修行?”
張萱聽張元敬問得異常鄭重,似乎無關於男女之事,頓時收起小女兒姿態,用力地點了點頭:“是!小女子今生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像仙長這般修行!”
張元敬臉色稍稍緩和,語氣卻更加深沉:“道門煉氣士,必以靈根為前提,無靈根者不可修行。但是,天不絕人之路,自古以來,便有大毅力大機緣者,在沒有靈根的情況下,走通另一條道路,這便是——修魔!”(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