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連道友這等僻遠之士,都得了消息,這一片區域的築基修士,自然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烏遠光搖搖頭,似乎有些傷感,也有些悲憤,“在下若非修為不成,也會去的。”
張元敬意識到,玄陰洞之事必然還有自己所不知道的內情或變故,不禁問道:“貧道無緣得到玄陰令,隻是想去碰一碰運氣,難道這一片區域的築基大圓滿修士,也如貧道一樣,都是去六嶽仙城碰運氣?”
“非是如此!看來最新的消息,道友還未聽到。正好讓烏某為你介紹一番。”烏遠光語氣蕭索地說道,“大概在十年前吧,星月門發布消息,說是要招募二十名築基大圓滿修士,進入玄陰洞采集玄陰草。具體標準,聽說除了修為外,還要求來曆清白,並與星月門簽下一個生死契。”
“二十名築基大圓滿修士?”張元敬倒吸一口涼氣,心道這星月門為了反製五派的小動作,竟然搞出這麼一個大手筆,還要審查來曆,難道是要與五派撕破臉皮嗎?一般而言,築基後期的散修可能不少,但能進入大圓滿的,就不多了。星月門放出風聲要招募二十個,明顯是放開架勢與五派相爭。
看來,這一趟玄陰洞之行,惡劣的環境還隻是其次,人心難測的修士才是最危險的。
“不錯,二十名!不過,十年過去,這名額似乎還有剩餘。聽說,不是沒有人去應募,而是審查過於嚴格。當然,道友隻要說得清來曆,獲得玄陰令的幾率還是很大的。”烏遠光不太看好張元敬,但也沒把話往滿了說。
張元敬已有玄陰令,並不在意此事,便含糊地說道:“看來貧道還真是後知後覺!不過,即使知道了,怕也趕不上。貧道也是最近才功行圓滿,因為壽元不多,這才想著去六嶽仙城尋個機緣。哎,天命無常,該有則有,該無則無,貧道也隻能認命。”
“誰說不是呢!與天爭命,終歸還是爭不過天啊。”烏遠光深有同感地附和一句。
一旁的鄧雲飛、閔輝燁一直靜聽兩人交談,此時見兩人同病相憐,感天歎地,都是一副悲愴的模樣,連忙出來開導幾句,活躍氣氛。
閔輝燁笑著說道:“難得前輩與烏師叔一見如故,不若先入飛鳳穀,我們摩天洞也算是每次集市的協辦一方,倒是可以先行進駐的。”
張元敬自無不可,便在摩天洞眾修簇擁下,先入了飛鳳穀。飛鳳穀的守衛,乃是琿山道場的弟子,一麵將眾人放行,一麵卻將有築基大圓滿修士到來的消息迅速上報。
飛鳳穀因穀中有一塊巨岩形似鳳凰而得名。穀中地方寬敞,在鳳凰岩下有一塊四五裡方圓的平地,建有大大小小百餘間房舍。房舍之間,留有道路,正中有一條三丈寬的長街,倒與一般仙城的坊市頗為類似。
摩天洞在穀中的駐地,是一座三層小樓,名為摩天閣,一二層用於買賣交易,三層用於招待貴賓。集市持續十日,要在穀中找個休憩的地方,也需不少靈石。
眾人在摩天閣三樓大廳分賓主坐下,天南海北聊了起來。張元敬心有警惕,烏遠光人老成精,自不會說犯忌諱的話題,隻說一些掌故和趣事,間或討論一下修行上的難題,鄧雲飛、閔輝燁在旁湊趣說上幾句,倒讓陪坐下首的一乾煉氣弟子收獲不小。
到得午時,又擺出宴席,瓊漿玉液,仙果靈草,又有當地出名的特色美食、各種點心,滿滿一大桌,十分豐盛。摩天洞三築基頻頻勸酒,甚是殷勤。
張元敬以往對這種場合並不甚喜,不過遠離山門數千萬裡,又在偏僻漁村苦修二十載,壽元已是所剩無幾,倒也有些懷念這種高朋滿座、高談闊論的場景,遂來者不拒、酒到杯乾,一時賓主儘歡。
臨到宴飲要結束時,烏遠光讓鄧雲輝和閔輝燁帶著眾弟子先去休憩,自己則拉著張元敬說道:“道友若是非要去六嶽仙城,卻是要小心了!烏某聽說,現在前往六嶽仙城的路上,最危險的就是築基大圓滿修士了。”
“這是為何?”張元敬愕然問道。
“自然是為了玄陰令!沒有得著玄陰令的築基境後期修士,甚至築基大圓滿修士,截殺任何前往仙城的築基大圓滿修士,尤其是進入仙城二三十萬裡範圍後,被截殺的概率極大。”烏遠光搖搖頭,渾濁的雙目迸射出冷冽光芒,似乎對此極為憤怒。
“令牌不都在五派修士手中嗎?難道他們是獨自上路?五派沒有遣結丹境修士保護?”張元敬疑惑地問道。
“道友難道不知,五派修士的令牌有不少被非五派修士搶走了?這些修士冒著風險從五派奪得令牌,結果,在進入六嶽仙城前,又被彆人搶去。尤其是一些壽元將儘的築基後期或大圓滿修士,完全殺紅了眼,隻要在通往仙城的路上見到築基大圓滿修士,隻要殺得過,就先殺了再說。”
烏遠光雙眸盯著張元敬,眼中突然閃過悲哀之色:“輝燁師侄的師父,我摩雲洞二百年來唯一的築基境大圓滿修士,就死在了前去六嶽仙城的路上!”
“什麼?”張元敬大吃一驚,下意識就問,“道友是如何知道的?”
“我宗中有一種秘術,凡修士事先留下一滴精血,其若是死於非命,可傳出一道簡短意念。我這師兄,傳回四個字:‘強手截殺’!原本烏某也不知凶殺是誰。後來聽說六嶽仙城周邊,有修士截殺築基大圓滿修士之事,方才推測他死於此等人之手。”
烏遠光眼中悲意愈濃,幾乎要滴下淚來。
張元敬想來想去,卻覺得此事頗為蹊蹺。築基後期及大圓滿修士截殺前去仙城的築基大圓滿,而且不論有無玄陰令,都狠下殺手,此事怎麼看都沒有道理。隻是沒有更多信息,無法作深入推理。便問道:“閔道友可知此事?”
烏遠光搖搖頭,麵露悲愴地說道:“沒有告訴他。此事,隻我一人知道。我也不準備告訴他們,預備把這個秘密帶到棺材裡去。反正都死了,不如讓他們以為是死在玄陰洞,至少心裡好受一些啊!”
張元敬肅然起身,鄭重行了一禮:“多謝道友示警,貧道感激不儘!此事,貧道絕不會對任何人說起。”
烏遠光擺擺手,情緒低沉地說道:“道友不必客氣。你是閔師侄的救命恩人,對我摩天洞是有大恩的。烏某也幫不上道友什麼忙,隻能提供一些信息,希望對你有所助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