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此去仙城,倒似是往一個漩渦裡跳。晚輩壽元不多,此次玄陰洞自是非去不可。但是,前輩終需顧及門人弟子,不必牽進其中。而且,有猿兄護持,晚輩此去仙城也能自保無虞。還請前輩就此止步!”
張元敬思索再三,還是決定勸走火鴉道人。
他拿出一個玉瓶,說道:“這是三枚中品益神丹,乃是晚輩對前輩一路護送的謝禮,還請收下!”
他自小受了齊天相的影響,對因果最是在意。他與火鴉道人交集雖多,尚止於交易。若是連累火鴉道人深陷六派之爭,甚至導致其門人弟子罹難,那這筆賬就算不清了。
他在張家灣苦修二十年,因為需要捕撈赤鰭火紋魚,不得不與張萱姐弟深結因果,已感沉重,實不願背負更多。
火鴉道人當即搖頭,看也不看那玉瓶,一臉正色地說道:“五派還沒到與星月門撕破臉皮、大打出手的時候,他們的結丹修士不會直接出麵截殺參與玄陰洞采草的築基修士。既然如此,這件事就隻能暗中進行。
“老道一個結丹後期修士,隻要不是公開與五派對抗,五派也不會真把我牽扯進去。再怎麼說,還得顧忌把老道逼迫到星月門那邊去吧。老道既然說好要護送你去仙城,自不能半途而廢。”
“前輩……”
張元敬待要再說,這紅臉道人卻是扭過臉去,縱劍在前,堅決地說道:“若有人來,無論是誰,老道一力應付,猿兄隻管保護好元敬!”
猿十三“嗷嗷”兩聲,急匆匆地跟了上去。它對兩人的對話,聽得似懂非懂,迷迷瞪瞪,但有一點卻是明白了,那就是前方有阻路之敵,有大架可打,當然熱血沸騰、興奮無比。至於火鴉道人讓它隻管保護張元敬,而由他一人對敵的話,卻是自動忽略了過去。
此後一路順利,兩人一猿疾行三萬裡,除了十幾隻穿過峽穀的妖獸,什麼人都不曾遇上。想來越是迫近玄陰洞開啟,仙城形勢越是緊張,修士若非萬分火急,都不敢從這峽穀中經過。
再行一萬裡有餘,眼見峽穀就要到頭時,前方忽如電光閃動,自某處密林之中飛出三團遁光,直往他們飛遁而來,隻看聲勢,便知必是結丹修士無疑。
火鴉道人輕歎一聲,知道那白虎道人雖不曾出手,卻還是把消息傳遞出去了。此人顯然沒有接受自己所釋放的善意。
此來的三個結丹修士,最強不過中期境界,自然傷不了他火鴉道人,所打的主意不過是,兩人牽製、一人殺張元敬而已。看來,五派第一要緊的,還是把非屬自己勢力的築基大圓滿修士殺掉。
他不禁再生疑惑:玄陰洞中,到底發生了何事?
火鴉道人正自思量間,三團遁光轉眼到了跟前,在他身前百丈外停了下來,露出兩男一女三張麵孔來。
當中一人,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二目深陷,枯瘦如柴,頭發披散,滿臉病容,正是他的老熟人,兩宗六派中青木宗的老祖,外號“病老祖”的邵封陽,修為已是結丹中期大成。
左邊老叟,滿臉溝壑,死氣彌漫,兩眼卻出奇的明亮,如同夜空中的火把一般,修為也在結丹中期。
右邊女子,隻二十歲出頭,一身俗世中的女尼打扮,頭戴法冠,足蹬雲履,身穿一件黃緞子僧衣,手執拂塵,端莊秀美,修為則為結丹初期。
此兩人皆是生麵孔,他從未見過。
“火鴉道兄,恭賀你勘破虛妄,再進一步,元嬰在望啊!”邵封陽上來便是拱手祝賀,病懨懨的臉上也擠出了兩朵比哭喪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
“邵老弟,你這是在嘲諷我呢!什麼元嬰在望,就老道這歲數,說是墳頭在望,還差不多。”火鴉道人對此人了解甚深,知道他是在打機鋒,當即笑嘻嘻地回了過去。
邵封陽臉上笑容斂去,說了一聲“道兄說笑了”,也懶得兜圈子,伸手指著火鴉道人身後的張元敬,很是認真地問道:“這個後輩是道兄的直係後人?”
火鴉道人收了嬉皮笑臉,也是一臉正色地說道:“老弟不要玩笑,貧道除了一個不成器的旁係後人,哪裡還有什麼直係後輩。不過,他與貧道關係的確匪淺!”
邵封陽點點頭,似是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若是如此,隻要道兄答應,讓他遵照五派指示行事便是,邵某自去央求烈陽子長老,放他入城!”火鴉道人“哦”了一聲,漆黑的眸子盯著邵封陽兩邊的老者和女子各看了一眼,說道:“若是老道不答應呢?邵老弟要與老道動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