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太昌臉色一變,旋即沉聲說道:“火鴉老道,該說的郝某都說了,你不要自誤!”
火鴉道人手中法訣一揮,玄鐵大葫蘆盤空而出,紫光閃耀,碩大的葫蘆口陰森森地指著郝太昌,他口中喝問道:“你要阻我?”
郝太昌被葫蘆口一指,渾身僵硬,汗毛倒豎,隻如被什麼凶殘異獸盯著一般,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一旁的遊方明一手抓靈獸袋,一手撫儲物鐲,色厲內荏地說道:“火鴉老道,你敢動手?你這是在往絕路上走,踏出這一步,可就沒有回頭路了!”
火鴉道人一擺手,葫蘆偏轉圓嘴又指向遊方明,“你也要阻我?”
遊方明周身氣機一滯,不禁後退兩步,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趁此機會,郝太昌將他的本命法寶五彩流火扇祭了出來,懸在頭頂,蓄勢待發。他堂堂潛陽教烈陽子,豈能被一個結丹散修嚇退。
遊方明見狀,也將本命法寶碧玉引靈簫取了出來,以法力激起瑩光點點,準備配合郝太昌發起突襲。
受到兩人氣機的牽引,火鴉道人連連打出數十道法訣,玄鐵大葫蘆紫光大盛,“噗噗”兩聲,噴吐出兩隻鮮紅的五丈火鴉,向兩人撲了過去。
郝太昌輕喝一聲,轉動空中的五彩流火扇,照著火鴉打出一團團烈焰來。不過,這火鴉是萬獸真火凝練,比之他火扇中之火,等級高了很多,當即張口吞下飛來的烈焰,而且來多少吃多少。
郝太昌剛要以法訣引爆那些被吞下的烈炎,卻發現這些烈炎一旦被吞,其中的神識標記便消失不見。當即變換招式,改轉為扇,起了流風火,撞向火鴉,意欲將其卷走。
火鴉發出“唳”的一聲尖叫,伸出暗紅色的長喙,朝著流風火一啄,便將其啄碎,並順勢向五彩流火扇啄去。
另一邊,遊方明操控碧玉引靈簫,引著一個靈獸袋中的十幾條紅鱗大蟒去圍攻火鴉道人本尊,自己則駕著飛劍躲避火鴉的追擊。
火鴉道人一指大葫蘆,大葫蘆調轉葫蘆口,照著大蟒一吸,就將這十幾條長蟲一個不剩地收入葫蘆中,煉化成萬獸真火。
遊方明還有幾隻靈獸袋,裝著不下百條各色大蟒,一見火鴉道人的玄鐵大葫蘆如此厲害,哪裡還舍得放出,當即腳底抹油,踩著遁光飛快逃走了。
“郝道友堅持片刻,遊某去叫援兵來!”
郝太昌正緊張地操控五彩流火扇與火鴉周旋,聞言臉色一黑,差點沒破口大罵。跑就跑了,還說什麼搬救兵,這不是激火鴉老道對自己下殺手嗎!一群躲在妖獸身後的怯弱之輩,陰不陰、陽不陽,果然都不是什麼好鳥!
不過,火鴉道人的實力著實讓他吃驚。這等威勢,比教主也差不了多少。區區一介散修,哪來的這般強大功法!他原本以為火鴉道人對付邵封陽三人隻收獲一死兩傷的結果,是火鴉道人實力有限,現在才知道,根本就是他手下留情,否則那三人一個都跑不了。
他知道,再打下去必定沒有好果子吃,輕則灰頭土臉、顏麵大損,重則法寶受創、功行大損。隻是事先把話說得太滿,又沒有遊方明那般不要臉皮,一時騎虎難下,隻能硬撐。
一旁觀戰的殷長舒也對火鴉道人的實力感到暗暗心驚,若按他的真實想法,當然是火鴉道人一怒之下將郝太昌乾掉,徹底站到五派的對立麵,這樣就能從容收服,使之為星月門效力。
不過,星月門與其餘五派雖然明爭暗鬥,但畢竟還是頂著一個六派盟約的帽子,坐觀其人被殺,多半要引起軒然大波,不利宗門大局。
當即上前兩步,高聲說道:“火鴉道兄,還請手下留情。道兄不過是要送後輩入仙城,此時既已無人阻攔,何不先收了法寶,趕緊去把正事辦了,以免節外生枝!”
火鴉道人聞言,雙眼一瞪,盯著郝太昌喝問道:“你可還要阻我?”
郝太昌黑著一張臉,雙唇緊閉,沉默不語。
火鴉道人重重哼了一聲,手中法訣一動,玄鐵大葫蘆一陣收縮,將天中盤旋的兩隻火鴉收了回來。
郝太昌一言不發,起了遁光掉頭便走,躲在後麵觀戰的幾個築基修士,連忙起了飛劍去追,但已經遠遠落在後麵。
殷長舒眯著小眼睛,笑嗬嗬地拱手說道:“道兄好神通,輕易便破了他們兩人的阻截。就讓殷某為道兄引路,即刻前去六嶽仙城。”
於是,身形臃腫、一臉笑意的殷長舒在側引路兼閒聊,三人一猿向仙城疾馳而去。
一路上,殷長舒閉口不提贈送令牌之事,隻說些典故趣聞和仙城軼事,偶爾討教幾句修行上的法門技巧,倒也沒有冷場。
火鴉道人則偷偷傳音問過張元敬,知道他已有玄陰令,故也撇開此事不提,與之說玄論道,神色自若,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樣。
不多久,前方一座氣度恢弘的仙城映入眼簾。隻見群山掩映之間,雲霧籠罩之下,隱約是一座方圓三四十裡大城的輪廓,周圍道路不通,俱是深林懸崖、瘴氣毒霧,非通道法者不能至此。
及至百裡附近,透過山間騰騰霧氣,可見城中萬間樓台、數千精閣,街道縱橫,人獸流動,氣象萬千。此等仙城,必有守護大陣,不可隨意進出。半空中修士縱劍來去,皆從城東城西兩個城門出入。
“仙城平日四門同開,現在非常時節隻開東旭、西會兩門,北玄、南極兩門暫閉。火鴉道兄,我們便從東旭門入城吧。”殷長舒眼中異色一閃,伸手指著一座形如太陽的圓形拱門說道。
火鴉道人點點頭:“向來都是自東而來,東旭門倒是走慣了的。”
幾人落下劍頭,緩緩靠近東旭門,沿路的低階修士見有兩名結丹修士,紛紛讓開道路,識得殷長舒的則趕緊作揖行禮,揚聲問好,殷長舒自是一派和氣地點頭回應,無有分毫的不耐煩。這份養氣功夫,倒是看得張元敬暗暗佩服。
不過,眼見城門在望,從中卻走出幾個人來,在拱門前一字排開,立時引起轟動。
正在入城的數十修士均嚇得四散開去,站在數裡開外,或驚疑不定,或獨自出神,或交頭接耳。
火鴉道人腳下微微一頓,側頭看了一眼殷長舒,殷長舒圓臉上還是掛著和善的笑意,不過眼中卻露出幾分恚怒來。
他見火鴉道人看過來,當即低聲說道:“殷某已得到弟子情報,已讓門下弟子去請侯至煥侯師兄了!”
“侯至煥侯長老?”火鴉道人臉露驚容,詫異地說道,“連侯長老都出山了!”
他心中疑惑愈發凝重,星月門明明連結丹後期宿老都派了出來,何以在與五派的鬥爭上,顧忌頗多、一再忍讓。
殷長舒意味深長地說道:“為保護擁有玄陰令的築基修士,我星月門這回可是來了不少人,侯師兄領隊,另外還有兩名結丹中期、兩名結丹初期師弟。”火鴉道人看他一眼,頓時明白了他的打算,顯然是要談個好條件,方才會舍出一枚玄陰令來,當即笑道:“有如此多的結丹修士保護,想來城中足夠安全了。這一次,同往期一樣,也設有專門的館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