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說話間,飛舟已經到了沙漠邊緣的上空,卻不再往前飛,而是落了下去,停在了一處淺草之中。
一眾築基修士不明所以,不免竊竊私語,有那急躁的,已是聒噪起來。不過,五派結丹修士依然穩坐不動,一個個閉目養神,半分動靜也無,似是完全不知身外之事。
這時,星月門一名結丹境中期修士站起身來,先是示意眾人稍安勿躁,然後十分客氣地說道:“請諸位稍候,畢某將帶領門中修士為飛舟布置禁製。有了此禁製相隔,飛舟穿行沙漠時,才不會引動大群的火漿蟻。不過,由於這禁製專門用於穿越烈炎狂沙,隻能存得一日時間,故此無法提前備下,需得當場布置,還見諸位見諒。”
克製火漿蟻之法,乃是星月門關乎門派生死存亡的絕密。不過,這種禁製非修煉門中某種功法之人,是無法布置的,故此並不怕被人看了去。
這名姓畢的結丹修士,與另外兩名結丹初期修士,在眾目睽睽下從容布置禁製,飛速打出各種繁複的手訣,時而還要用一些品質不低的靈材,在飛舟中進行刻印。
過得半日,星月門修士將禁製布好,飛舟重新起航,但並不升空,隻貼著地麵,在數丈高的空中疾馳。
這沙漠之中,到得十丈以上,空中便彌漫一種金火煞氣,乃是地中炎氣上升,與玄陰山外逸之陰氣相交而生。在此氣之中,無論修士還是飛行法寶,均會遭遇煞氣侵蝕,重則毀、輕則傷。反是靠近地麵的低空中,雖有騰騰炎氣,卻仍可抵禦,短時間內不虞損傷。
隻是,地麵附近,時有狂風刮起,黃沙狂舞,打得飛舟沙沙作響,偶有半尺長的赤色大蟻借著風勢,撞擊在飛舟上,尚未來得及蠕動其恐怖口器,便被飛舟禁製滅殺。
如此又飛行了兩個時辰,前方出現漫天黃沙,濃密如雨,好似一塊幕布擋在前方。飛舟不管不顧,直衝衝地撞了進去,一時間,天空變成黃蒼蒼一片,飛舟外殼上儘是“叮叮”之聲作響,偶爾還會劇震數息。飛舟之中一片壓抑,結丹修士還好,築基修士則臉色微變。
過得一刻鐘,隻聞“轟”的一聲巨響,飛舟似是掙脫了某種束縛,從黃沙巨幕中跳了出來,眾人隻覺眼前一亮,豁然開朗,此間已是晴空萬裡、翠山如洗,原來已到了那直插天際的巨峰腳下。
眾人回首一看,身後那團巨大的黃沙似乎被某種氣機所阻,停在山峰之外百丈處,不再向前蔓延。
眾人輕舒一氣,比起那黃沙漫天的景象,眼前瑰麗山色讓大家心情輕快了不少。
突然,身後傳來“砰砰砰”數聲巨響,眾人再次轉頭去看時,便見十多名星月門築基修士正禦使靈器迎戰數十隻赤色大蟻。他們人數雖然少於大蟻,但相互之間有一套合擊之法,三人靈器祭出,便能合力放出一道柔和清冷的光芒,這光芒一打中大蟻,便使之淒淒生煙,委頓於地,再難為害。
不過,此招消耗甚大,三人用過,便不可再用,須得換了另外三人接續。十幾人相互配合,不過半刻鐘,便將二十多隻大蟻滅殺,剩餘的十幾隻見勢不妙又逃回了黃沙之中。
畢姓結丹修士乾咳一聲,說道:“諸位,玄陰山陰冥煞氣即將到最弱之時,故近幾年來,這火漿蟻比較活躍,時有強行襲山之舉。每六十年,都會有幾年是這樣,尤其是陰冥煞氣最弱的這一年,最是厲害。
“剛才那些大蟻,都是高階火漿蟻,相當於築基境實力了。不過此獸隻從本能行事,鬥戰之能不強,故不難對付。因此,道友們不必擔心。”
說罷,他伸手向飛舟左上方一指,說道:“前方主峰山腰之上,便是我宗山門所在的星月殿了。因山中陰冥煞氣很重,為免乾擾諸位行功,我宗在遠離山門之外的正陽穀另辟宮苑,設有專門的聚靈陣,在其中行功,不虞陰冥煞氣侵擾。”
此人說話間,飛舟已是從星月殿下方掠過,不多久,便繞至山後,落入一處方圓十幾裡的山穀外。穀中林木密布,隱約有亭台樓閣、飛簷鬥拱、紅牆綠瓦,兩側山壁間還有飛瀑流泉、雨霧繚繞,倒是一派洞天福地的氣象。
玄陰洞尚需數日開啟,穀中自有數十築基和練氣修士引著眾修安頓。此地雖非星月門山門所在,但畢竟已在山中,故防備森嚴,規矩嚴密,也不允許各人走出房間,隻能在房中行功或休憩。
至於五派結丹修士,自然待遇不同。由畢姓結丹修士親自引著,上了山中某處彆宮安置。
過得兩日,正當張元敬悶在房中緊張等待之時,那日在飛舟上隨行侍候的築基後期修士王玄一敲開了房門,笑著說道:“張道友,打攪了。我宗侯至煥侯長老要召集一些道友敘話,專門點了道友的名,還請隨我來。”
“侯長老敘話?不知所為何事?”張元敬站定腳跟,並沒有出門,而是直直盯著此人,平靜地問道。“長老宣布之前,在下卻不敢妄言。但可以告訴道友,是一件好事,是我們星月門贈與道友的一份機緣。這可隻給予部分人。”王玄一仍是笑容可掬,語氣也十分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