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霧氣繚繞,寒冷異常,身體急速凍僵。
張元敬掏出不死炎,灌下一大口酒漿,又連服兩顆守陽丹,待藥力化開,方才“咄”的一聲,重重呼出一口白氣,周身血液重新流動起來。
借著這口不死炎,他的神識衝出識海,掃向周圍百丈範圍,也將上空三十丈外的尚銘“看”得清清楚楚。
此人身體血光閃動,隔絕陰冥煞氣和地底寒氣的侵襲,但眉頭緊鎖,臉上露出痛苦表情,不時伸手在頭上抓一把。
顯然是相比肉身而言,他孱弱無比的神魂,無法同步抵抗陰冥煞氣,處於極度壓抑難受的狀態。
下落不到百丈,兩腳著地。那個嘶啞聲音再次傳來:“離開那處,快!”
張元敬腳下一點,神行靴發動,連續前衝,很快遁出三十丈之外。
回首看時,正見尚銘落在地上。而他的身後,不知從何處飛來一枚白中透紫的玉佩來。
玉佩之上雕刻雲霞,極其精美。受尚銘氣機牽引,玉佩發出“叮鈴”一聲脆響,原為雕紋的雲霞顫動一下“活”了過來,瞬間生成一團五彩煙霞,彌漫尚銘周身十丈範圍。
尚銘皺了皺眉,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冷笑,將法力一鼓,感應張元敬的方向,便向前急速飛掠。
他自覺已牢牢鎖定張元敬氣機,根本不懼此霧之乾擾。
入得霧氣之中,果然聽得前方有輕微的掠空之聲。
追上前去,前方有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他腳下一蹬,一個前衝,便是一拳砸向其人後背,那身影受此一拳,立時向前一個趔趄,卻沒有摔倒,也沒有反擊,仍是埋頭前逃。
尚銘吃了一驚,暗道此人肉身怎生如此堅硬,於是便拿出那金錘,祭起來一錘砸下,那身影也未曾躲閃,生生被這一錘砸倒在地。
尚銘正要上前查看,沒想到看起來受了重創、倒在地上劇烈顫動的身影竟一躍而起,仍是向前飛遁。
尚銘頓時驚疑不已,心中剛要仔細去思索,一股茫然的思緒卻湧了出來,將那懷疑的心思遮掩了去,便不管不顧地追了上去,再次出金錘攻擊前方身影。
如此場景,反複出現,若是有旁人從外觀看,便會發現尚銘竟在三四十丈的空間裡,來回奔走,時不時用手中的金色大錘對著地麵使勁砸下一錘。
“道友速走,此物困不了他多久!”嘶啞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張元敬神識掃去,隻見一個身高七丈、麵如斧削的硬朗大漢從一處斜坡漸漸升了上來,伸手招呼他過去。
“原來是仲兄!”張元敬恍然說道。此人正是他有過一麵之緣的重劍宗築基大圓滿修士仲必行。
“快來!”仲必行焦急喊道。
張元敬疾步上前,前方一處緩坡,向下而去。儘頭一片漆黑,但能聽到輕微的水波流動之聲。
“這是地底大湖,水中極其寒冷,陰冥煞氣也很重。其下有洞,連通另一處空間。道友若有火屬性丹藥,可服之藏入水中,此人必定不能發現。”仲必行急匆匆說道。
“仲兄呢?為何不入湖中躲避!”張元敬問道。
“仲某身負重責,需前往玄陰王草所在之處!昨日,我等一隊十人,從那處陣法所在通道經過,被星月門暗算,五人遭遇毒手。仲某行走在隊列最後,逃得一劫。因其餘四人逃散,隻能以隱匿之法藏在旁側,等待機會。
“後見道友陷入陣中,這才發現陣法的準確位置,從外破開了大陣!道友,那人要闖破蜃氣佩的圍困了,無法詳說,你快去躲藏!”
仲必行一邊盯著五彩蜃氣,一邊與張元敬敘話,剛毅的麵龐上顯出幾分焦慮來。
張元敬躬身行了一禮:“感謝道友救命之恩!在下銘記在心,必有後報!後會有期!”
仲必行不敢受他大禮,側身讓過,拱手抱拳,炯炯雙目露出幾分釋然和喜悅,旋即祭起背後巨劍,迎著逐漸散開的五彩煙氣衝了上去。
費了老大力氣終於打破蜃氣糾纏的尚銘,一臉氣急敗壞,嘴中發出狼嚎一般的嘶吼聲,狂躁地原地轉圈,四處張望。
此時的張元敬距離他已有百丈之遠,有濃鬱的陰冥煞氣阻隔,根本不虞被其發現。
疾衝而上的仲必行,掄起大劍,將剛從蜃氣中解脫尚未恢複神智的尚銘劈了一個跟頭。
也不看其傷勢如何,當即收劍,衝入前方一處洞口之中,疾行而去。
反應過來的尚銘暴怒,發出“嗷嗚”一聲厲吼,雙眼血紅如火,滿臉青筋暴起,腳下用力蹬開一步,躍起在空,爾後雙手化爪,如一頭狼般落地狂奔。
已經靠近大湖邊上的張元敬,無法透過重重黑幕看見兩人的身影與行止,心中擔憂,卻也隻能輕歎一聲,感慨各人自有各人的責任與命數,暗暗期盼這個昂藏七尺的鋼鐵大漢能有一個好的結局。(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