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知推諉不過,於是手舞足蹈地唱了起來:“這幫辦我左手拿起了羊皮鼓唉,那鼓麵用得是沸羊皮;會右掌我敲著了白山的錐嘿,是錐山一棵頂了天的鬆,鬆上有掛五顆果,果裡藏著五聲鐘……”
歪瓜爛詞,方從是張嘴就來。
主打一個彆人聽不懂,自己也聽不懂。
如此跳了一段時間,地上的屍體毫無反應。
方從於是裝作有氣無力地樣子,道:“不行……救不回來!”
女皇的臉當即便垮了下去,凶狠目光更是不停閃爍,也不知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哼,不過是個江湖騙子。”張宗開口嘀咕了一句。
女皇表情陰沉地更加厲害。
方從為了人設,隻能開口解釋:“這自古出馬,弟子都不過是個擺設,能不能靈驗,全看大仙……”
“那麼說,是你家大仙酒囊飯袋,救不了人了?”這回說話的換成了張昌。
方從心道,我就是這個意思,你何必多問。但他畢竟是“出馬弟子”,無論如何不能承認自家大仙不行,於是隻好擺出一副無言可辨,但又絕不服氣的表情。
“沒話說了吧!”張宗可不是饒人的茬子,抓到機會,就想把方從徹底按進泥坑。
“夠了!”女皇不耐煩地開口。
沒人注意到,她的目光,十次倒有八次,落在死者的腰間。
那裡拴著一塊五色佩,龍形。
張宗麵露不服之色,轉過頭,看向邊緣站著的柳氏,眼中燃起說不清道不明的欲火。
曹泠注意到了這個,變得更加心浮氣躁:“這點能耐都沒有,要你何用!”
庭院邊緣有太監抽出刀來。
他們追隨女皇已久,知道她每次這樣說話,都會死人。
十多把明晃晃的刀對準了方從,隻待一聲令下,便血濺五步。
這時,一個好聽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叫個女仙兒為應聲,那血海紮下的跟腳莫亂問,眼見它地上伏著二九的郎,卻無九幽來尋魂……”
眾人一驚,循聲望去。
卻見一個頂著紅布的草人不知何時,站到了柳氏的肩上。
它一邊唱,一邊以難以言喻的風姿,伸手揭下頭頂紅布。
“怎麼會?”有人驚呼。
“太像了!”
卻是那草人臉上用黑墨描畫的五官,竟與柳氏極為神似。
若非兩者一個是草一個人,隻怕當場就要有人懷疑是複刻出來的。
“來尋魂,該幾層,紅油熱火銅鐵鼎,滾一滾就是那碾碎的輪……”
草人還在唱。
她唱一句,地上包裹裡的行頭就跳出來一件,披到柳氏身上。
先是頭飾,後是羽氅,然後則是五顏六色的塗料,像有人用手一樣,一筆一筆的畫在臉上。
片刻功夫,原本婀娜的絕世美女,就變成了一個渾身都是羽毛的妖嬈大神。
大神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能讓男人狂野的異樣誘惑。
“十魄九魂亂了心,猿馬意鬼神難存……”
草人繼續唱。
鼙鼓,擂槌,就這麼飛到了柳氏手中。
她本人更是圓睜著雙眼,但眼眶內卻看不到一點黑色,完全是瘮人的白。
咚!咚!咚!
鼓點響了起來。
卻是翻白眼的柳氏開始了舞動。
草人的吟唱速度也陡然加快,甚至有種讓人難以分辨的感覺。
漸漸地,柳氏和草人身上便燃起了火焰。
瘋狂地火焰,變幻著種種難受至極的顏色。
比如綠,人間界有心存憐惜的嫩綠,賞心悅目的碧綠,心神安寧的深綠……
但那火焰中的綠,卻斑駁,腐朽,充斥著讓人不安躁動的混亂。